第二间。”
“谢谢。”
曦末拎着东西往里面走，快走到最里面的时候，看到最后一间的门口坐着一个后背挺得很直的人。她看着他的时候，他也看了她一眼。曦末抬手敲门。坐在隔壁病房前的人似乎要站起来，这时，病房里，江天赐听见声音，先是把手里的文件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轻轻说了一句：“进来。”
曦末顾不上留意别人，推开门，走了进去。“江先生。”
江天赐看见曦末，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以为顾暮初不会告诉夏曦末他和蒋多情的事情，没想到他居然判断错误。这么想着的江天赐，眼神掠过曦末手里的水果和花，他又想，可能自己没有猜错，不然，顾暮初应该不会让夏曦末单独来医院。“顾太太，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你。”
曦末把东西放在一边的沙发上，一边问，“江先生，你还好吗？”
“恩，还好。”
曦末无意怀疑江天赐的话，但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她预想中的糟糕。“小情呢，怎么没看见她？”
这个问题让江天赐确定，夏曦末会来医院，和顾暮初毫无关系。“小情出去吃饭了。”
这个点？“江先生吃过了吗？”
“吃过了。”
“如果江先生不介意地话，我想坐在这里等小情回来。”
说着，曦末已经坐上沙发，俨然是打定主意非要等了。“……”江天赐头痛地眨眨眼，他不知道该怎么请走夏曦末。曦末看懂了江天赐眼底的无奈，她也知道自己非要坐在病房里等蒋多情有点不太礼貌，但来医院的路上，她多次拨打蒋多情的手机，可不管怎么打，还是和之前一样处于关机状态。她觉得有些不安，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顾太太，我想起来了，小情走得时候说过，她吃完饭要回家睡一觉，你也知道，她在医院照顾我很辛苦，所以等她睡醒了再来医院，我不知道会是几点？”
曦末点点头：“那我去家里找她吧。”
“好。”
江天赐笑了笑，等夏曦末一走，他马上打电话给顾暮初，有顾暮初拦着，想必总能阻止夏曦末的。“江先生，请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顾太太慢走。”
曦末走到门边，刚打开门，站在门外的黄主任迫不及待地大喊：“江先生，好消息，江太太醒了——”“……”曦末看着黄主任因为差点撞上她而瞪得滚圆的眼珠子，浅浅地弯起嘴角，“江太太醒了？”
“呃，对。”
曦末转头，看着坐在病床上无奈到了极点，恨不能用手遮住脸的江天赐，笑着问：“江先生，江太太是在医院午睡的吗？”
“……”曦末转头，问想要悄悄退走的黄主任：“江太太人在哪里？”
黄主任默默伸出手，戳了戳隔壁病房。曦末不想再说话，她立刻转身，要去隔壁病房。“顾太太，请留步。”
“江先生还有事？”
江天赐无奈长叹：“是，在顾太太去见小情之前，我有些话想和顾太太说。”
黄主任飞快退到门外：“你们先聊，我带专家组再给江太太做个全身检查。”
病房门再次被关上。江天赐伸出纤细的手臂，拿起床头柜上的文件：“顾太太，既然你来了，就帮我看看这个吧，看看我有没有遗漏了什么？”
曦末皱着眉毛，走到床边，接过文件，然后看到了文件第一页上，写着五个大字：离婚协议书。“你——”“恩，我身体不行了。”
江天赐轻笑了两声，“不出意外，下周一，我会离开A市，前往新西兰，度过所剩无几的时光。”
“……”“顾太太，请坐吧。”
曦末拿着离婚协议书，木木地坐到沙发上。江天赐的离婚协议书的正文写得很简单，他和蒋多情一旦离婚，那么属于他名下的全部产业都将会在五到十年间，陆续转到蒋多情的名下。不仅如此，他还在协议书里增加了一条附加条款，假如他死后，江家有转给他的遗产，也都归属于蒋多情。相比较简短的正文，附页上的财产明细却列了好几张纸。曦末随便翻了翻，她看到青易居然是属于江天赐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别人拿不到的苍青卡，顾暮初会有一张了。“顾太太，这份离婚协议书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
江天赐已经把能留给蒋多情的一切都留给了她，她还能说出什么问题来？“本来我打算亲自把离婚协议书拿过去给小情签字的，但既然顾太太来了，那就麻烦顾太太拿过去让她签字吧？”
“欸？”
江天赐淡淡一笑，目光落在窗外不知道时候开始下雨的天空：“如果可以，我希望直到死，都还是小情的丈夫，所以，我实在没办法亲眼看着她迫不及待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名字。”
“离婚是小情的意思？”
“恩。”
“还有，我想多麻烦顾太太一件事。”
“你说。”
“小情着急离婚，所以关于离婚协议书上的具体条款不会细看，所以我想请顾太太告诉她，说你已经请律师看过了，协议书没有问题。”
曦末猛地抬起头，想到协议书里的那句“五到十年间”属于江天赐的产业会全部转到蒋多情名下的那一条，她忍不住开口问：“小情是不是不知道你快——”“恩。”
一个清清浅浅的“恩”字，让曦末万般复杂的心情堵在嗓子口，难受地几乎让她感到了呼吸困难。“江天赐，你不能这样。”
“那我又能怎么样呢？”
江天赐笑着反问曦末，眼里蒙着一层浅薄到几乎不存在的泪光，“我要死了，我能为小情做得只剩下这些了。”
“……”“我知道她不喜欢欠人，尤其是欠她不喜欢的人的，可是顾太太，我爱她，我希望她能在我死后还能过得很好，所以，我想把我拥有的这一切毫无保留地交给她，而我之所以挣出这些钱，本来也是为了她。”
“可是江先生，你有没有为小情考虑过？当她知道自己从你这里得到了这么庞大的产业，却再也无法拒绝的那一刻，心里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江天赐缓缓勾起了嘴唇：“或许会恨到想要掀开我的棺材板，把我拖出来鞭尸吧。如果有一天她真要这么干，顾太太不必拦她。”
“……好。”
曦末走出病房时，听见江天赐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在说：“真希望人死了灵魂会不散……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