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末要进病房，就算有警察拦路，她也要进去，毕竟她才是顾暮初明媒正娶的老婆，没有人有权利挡住她看望自己的丈夫。警察看曦末要硬闯，快速拦到病房门口。“顾太太，我说过了，如果你一定要看顾先生，我可以帮忙申请，但在申请通过之前，麻烦顾太太配合我们工作。”
“让开。”
“顾太太！”
曦末和警察争执声变大了，大到足以让病房里的顾暮初听见，他不耐烦地大喊：“吵死了！笑涵，让他们都闭嘴，不然，我杀了他们！”
警察的表情忽然就变得异常严肃，严肃中还带着一丝丝惊恐，他立刻转头看着江笑涵：“顾夫人，不然您还是先回病房吧？”
“唉——”江笑涵故作烦恼地长叹一口气，“暮初也真是的，我不过想稍微走开一会儿，也不行。”
警察笑笑，明着拍马屁地说：“顾夫人，您现在可是顾总的救星，顾总能不能康复，全靠您了！”
“回头暮初真好了，你可得让你们王所请我吃饭。”
警察慎重地行了个礼：“请顾夫人放心，一定转告王所。”
江笑涵转身前，睨了曦末一眼，眼神里是赤果果的蔑视：“小末，你放心，至少以暮初目前的状况，再坏也不会和你离婚的。”
这句似是而非的话，让警察看曦末的表情越来越鄙视。等江笑涵高傲地转进病房，曦末朝狗熊使了一个眼色，狗熊早就摩肩擦掌，他一得到曦末的指示，就蹭到警察的身侧，而曦末就在狗熊绊住警察的瞬间，冲进了病房。偌大的病房里，除了一张宽大的病床，就只有一张离床很远的凳子。顾暮初低着头，半靠在病床上，刘海因为长时间没有修剪，遮住了他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旁，他的两颊深深凹陷。曦末的眼眶顷刻间就红了。“顾暮初……”顾暮初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穿透发丝，像是一把能杀人无形的刀般，射在曦末身上。“滚——”他激动地暴吼，就像是马戏团被囚禁了很久的猛兽般，想要撕裂抓捕它的人一般地凶狠地，想要扑向曦末。可他扑不过来，因为他的四肢被软绳牢牢地扣在病床的栏杆上，金属的病床因为他的剧烈挣扎发出“砰砰砰”的骇人撞击声。江笑涵急切地转头，对着门外大喊：“快，快叫医生，顾总又发疯了！”
门外忙着和狗熊掰扯的警察立刻挥开他，然后快速地冲向护士台，狗熊就趁机转进病房。“艹——”他看着疯癫的顾暮初，不由地爆粗口，“顾太太，这是怎么回事？老雕他不会真疯了吧？”
曦末除了摇头，根本说不出话来。不过狗熊的发问，让她从短暂的惊愕中清醒，即便面前的顾暮初恐怖地像是一头地狱的恶狼，但她还是冲到了床边。“顾暮初，你到底怎么了？”
顾暮初抬头，那双任何时候都能让曦末心动的黑色眼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猩红色，他看着离自己极近的曦末，笑着张开嘴，然后一口咬住她的香肩。尖锐的牙齿，瞬间刺破她的皮肤，但曦末没有喊叫，也没有退缩，她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顾暮初。“顾暮初，是我啊，我回来了！”
咬住她肩膀的牙齿微松。曦末强忍住泪意，带着一丝欣喜追问：“顾暮初，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顾暮初几乎就松开了他的牙齿。而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混杂的脚步声，精神科的主任带着一整个科室的医生和护士冲进病房。主任一看见曦末被顾暮初咬住了肩膀，就慌慌张张地对身后的医生和护士大喊：“快，上镇定剂！”
“打多少？”
“最大剂量！”
医生举着一支冒着寒光的针筒，冲了上来，顾暮初看见他们的动作，瞬间弓起后背，张口血盆大口，再次咬住曦末的肩膀。血色崩裂。精神科的主任简直吓疯了：“快打镇定剂，快打——”无数双手按了下来，试图控住陷入疯狂的顾暮初，脸色发白的护士长，双手颤抖地把镇定剂推进顾暮初的身体。顾暮初更愤怒了，他松开牙齿，疯狂地嘶吼：“滚开——都滚开——”一团混乱里，狗熊扶着瘫在地上的曦末，避到了墙角边，他看着她血色迷离的肩膀，担忧地问：“顾太太，你好吧？”
她还好吗？曦末勾起嘴角，露出惨笑。她怎么可能还好的起来？如果她知道去了巴黎，会换来这么一个恶果，那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要她去巴黎，她也不会去。可惜，时光无法倒流。眼泪从曦末的眼里决堤，但她不知道，她只是怔怔地看着被医生和护士强行按住，痛苦到极点的顾暮初，看着从癫狂一点一点归于平静。他不是想要平静，他只是抵抗不了强效镇定剂的力量，不得不平静。当医生和护士退开时，他已经完全失去挣扎的力气，他靠在惨白的墙上，喘着疲惫的粗气，眼底全是绝望。曦末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捂住嘴唇，冲出病房，无声地痛哭。守门的警察看见她这样，淡淡地冷笑：“顾总出事的时候人不在，现在哭得这么伤心，又是演给谁看呢？”
狗熊把手捏成拳头：“别以为你是警察，老子就不敢打你！”
“有胆子你来啊！”
“好啊，老子今天就豁出去了！”
说完，狗熊抡起拳头，真挥了出去，当他的拳头离警察的脸还有一公分的时候，有人扣住了他的手腕。“住手！”
“谁敢拦老子？！”
狗熊火大地转头，然后他的火气在看清来人的刹那间，熄火了。“老大？！”
“恩。”
顾攸宁疲惫地点点头，随即对警察说，“小胡，小初和小末感情很好，小末之所以不在A市，是因为暮初把她送去了巴黎。”
“欸？”
胡警官露出了诧异，他低头，看着靠在墙边，无声痛哭的曦末，流露出后知后觉的尴尬，“我……”狗熊撇撇嘴：“切，还是警察呢，居然不问真相就随便苛责别人。”
“……”胡警官刚刚生出来的一点点愧疚，被狗熊无情地击碎了，他冷着脸对顾攸宁说，“顾先生，我只是奉命行事，你如果觉得我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可以向所里投诉我。”
“……”“还有，为了顾总好，顾先生还是少来顶楼。”
狗熊一听，又怒了。他自己被怼就算了，可顾攸宁是他老大，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大被怼而无动于衷？！“你——”“狗熊。”
顾攸宁一边朝他摇摇头，一边诚恳地道歉，“抱歉，我就是不放心，所以才想过来看看，不过，我不会让小初看见我的。”
“最好是这样。”
病房里，顾暮初已经睡了过去，精神科主任和一众医生，护士，纷纷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离开了病房。门，被关上了。顾攸宁担忧地看着病房里：“主任，小初没事吧？”
精神科主任点点头，目光落在曦末身上：“顾先生，麻烦你尽快带顾太太去楼下外科处理一下伤口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