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顾暮初的离开，大街上的警戒线撤走了，交警站在路口指挥着车辆，整条街的秩序很快就恢复如常。那些看热闹的人看着重归有序的街道，怀揣着对这场闹剧的不明所以，纷纷地离开华宇科技的大楼，各自回家了。天台也渐渐变回安静。曦末笑着对市长夫人说：“张夫人，刚才真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张夫人回以一笑：“谁让我们有缘分呢。”
“那个省厅的调查组是怎么回事？”
“唉……”张夫人发出一声忧愁的叹息，“用老张的话来说，顾总这个人实在太天纵英才，所以难免招人恨。”
“啊？”
“人人都知道新城开发案的背后牵动着巨大的利益，可很少有人记得，新城开发案的项目市里很早之前就想搞了。顾总没接手前，A市的老总们只看得到开发案的麻烦，所以不管市里怎么游说，都岿然不动。可等顾总借着世博会的东风接下开发案，那些老总们又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总觉得自己大亏特亏。这次顾总出事，虽然一开始顾家瞒得很紧，可顾总总是不露面，当然会引得许多人的各种怀疑。后来狗仔直接爆料，说顾总是精神受挫，那些觉得自己亏了的老总们立刻就向市里建言，要老张重新选一家企业，代替久生投资。”
“给张市长添麻烦了。”
“这话说得。”
张夫人不高兴地看着曦末，“顾总会出事，公安局和派出所是有大责任的，要不是他们配合不力，顾总不会出事。老张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可只有他明白不管用，他能压得了那些老总一时，压不住他们一世。以蒋鸿诚为首的一批A市老总，直接杀到省里，说老张因为和顾总有私交，所以明知道顾总身体出了问题，还要偏帮他。”
说到这里，张夫人露出了气愤又悲哀的神情：“我们老张这一辈子只想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市长，结果被蒋鸿诚那帮人一闹，竟是要变成和商家勾结的贪官了，你说——”张夫人差点就哽咽了。难怪顾暮初跑到华宇科技要自杀，张夫人会亲自跑来一探究竟，原来是因为张市长的清白被质疑了。“张夫人，既然顾暮初好了，那么张市长一定会没事的。”
“恩。”
张夫人勾了勾嘴唇，“对，老张会没事的，一切的阴霾都会过去，新城最终会被建设成老张心里的样子。”
曦末和张夫人又闲聊了两句，张夫人才和曦末告辞：“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事情都平息了，我再约你吃饭。”
“好。”
送走张夫人，曦末也准备走了，和陆局打完电话的王所回过来一看，瞬间被人去楼空的天台惊住。“顾太太，顾总呢？”
“去市里了。”
“哦，那我去市里找他。”
“恩。”
王所要走，走了两步又转回头叮嘱：“顾总会突然出事，很可能和逃跑的山微有关系，所以顾太太如果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家去。”
“知道了。”
一转眼，偌大的天台除了剩下曦末和狗熊，就只有彷佛化作一尊石像的顾攸宁。出于礼貌，曦末还是在走之前和他客气地打了一个招呼：“顾叔叔，我先回去了。”
眼看曦末要走出天台，回过神的顾攸宁急忙喊：“小末，等一下。”
“顾先生还有事吗？”
“能谈谈吗？”
曦末不太想谈。她虽然不喜欢和人计较，但她不至于喜欢舔看不上她的人，这一次顾暮初出事，顾家人的做法让她心寒到了极点。“抱歉，我还有事，如果下次有机会，我再和顾先生详谈。”
说完这句，曦末掉头就走。“小末，你不想知道暮初是怎么中毒地吗？”
曦末顿住，皱着眉毛回头：“顾先生知道？”
“恩，我知道。”
“……”曦末的眉毛不止是皱起来，而是皱得打成了死结。如果她没有记错，警察至今都不知道顾暮初和章九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会格外在意顾暮初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因为他们希望顾暮初能够想起发生的一切，并且将这些事告诉公安局。可顾攸宁却说，他知道。“小末，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行。”
出了华宇科技，对面就是一条商业街，顾攸宁带着曦末和狗熊穿过天桥，走进商业街里的一家茶馆。商业街是一条新街，但茶馆却是一家老茶馆，店里的装修维持着几十年前的旧模样，一楼大厅里坐着一群下棋唠嗑的小老头。顾攸宁带着他们直接登上木制楼梯，他一边走，一边解释说：“这家茶馆是一家老茶馆，年龄比商业街还长。”
二楼是一间间的包厢，守在楼梯口的服务员看见顾攸宁，非常自然地问道：“顾先生又来了？还是兰花间吗？”
“对。”
服务员好奇地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曦末和狗熊：“还是头一次见顾先生带朋友一起来。”
“恩。”
他们很快进了包厢。服务员看着曦末和狗熊：“顾先生习惯喝普洱，不知道这位女士和先生喝什么？”
“碧螺春吧。”
曦末说完，转头看狗熊：“你呢，喝什么？”
“呃……”狗熊眨眨眼，“咖啡？”
曦末摇摇头：“麻烦给他一罐可乐吧。”
“好的。”
等服务员一出去，曦末就目光炯炯地看着顾攸宁，等待他开口，但顾攸宁彷佛没有察觉她的急迫，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对面的华宇科技。“顾先生。”
顾攸宁笑着转过头：“是再也不肯叫四叔了吗？”
“我和他离婚了。”
“但你们会很快复婚，不是吗？”
“这个嘛，看情况。”
“哈？”
曦末知道，和什么都不记得的顾暮初计较是一件很幼稚的事情，可她就是忍不住计较，最计较地是，他居然会认错人！难怪他脑子不太对劲以后，一直只对江笑涵另眼相待，以至于坑爹的顾家还想让江笑涵照顾他的余生，她只要一想到这个，又气得不行。反正这一次，她绝对绝对不会轻易答应和他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