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媛。“你认识我？”
“我不是认识你，只是你很出名，A市待娶的男孩子大概都知道你的名字，大概也都想认识你。”
“但你好像没有欸。”
“……”他怎么敢？他不过是顾家的一个私生子，别说认识潘大家的女儿，就算是普通豪门人家的女儿，他都不敢肖想。“你为什么要逃？”
“因为觉得讨厌啊。”
秋玲洗干净了脸，然后又把手绢搓干净，才递还给顾攸宁，“谢谢你的手绢。”
“不用谢。”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想要认识我，他们是因为我爸爸说不管谁娶了我，就会把潘家作为陪嫁，所以他们不是想认识我，他们只是贪图潘家的钱。”
顾攸宁不由地脱口而出：“你知道？”
“讨厌啦！”
秋玲气呼呼地瞪着顾攸宁，“我又不是笨蛋！”
“呵呵……”……顾攸宁的脸上因为回忆，又一次浮现出美好的笑容。“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一天我没有去丢垃圾，没有把秋玲从垃圾桶里拽出来，没有带她去那条没有人会去的小溪流洗脸，没有和她遇见过，那对她而言，会不会更好？”
“不会。”
“欸？”
顾攸宁抬头，目光怔怔地看着曦末，“你说什么？”
曦末摇摇头，没有解释。她幼年时曾经多次见过秋玲夫人，言行举止就像史书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般的她，不管穿着多么富贵华丽的衣服，脖子永远只带着一条挂着银戒指的朴素项链。她觉得奇怪，于是问爸爸，为什么她要戴这么丑的一条项链？爸爸说，每个人的人生当中都会遇到一个很特别的人，特别到即便此生再也不会相见，都无法真正忘记他。幼年时的她当然听不懂爸爸的话，但当她一个人去了B国，吃尽很多难以想象的痛苦时，她才开始明白爸爸的意思。她都那么痛了，也没有后悔遇见过顾暮初，想来秋玲夫人也是一样的。“顾先生，你和秋玲夫人恋爱了吗？”
“算是吧。”
顾攸宁淡淡地回答，“我和秋玲在小溪边说着话的时候，她突然哭了，说不喜欢那些贵公子，觉得好吓人。我不想她哭，就承诺她，可以帮她躲过那些贵公子的纠缠。所以后来，秋玲常常会来找我，然后我就带着她去一些贵公子不会去的地方。直到有一天，秋玲通红着一张脸，俏生生地站在拱桥下面的残影里，颤抖着声音问我，愿不愿意娶她？”
顾攸宁的讲述突然停了。……不管顾攸宁怎么帮助秋玲避过那些豪门贵公子，她需要尽快找一个未婚夫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那天，顾攸宁又一次带着秋玲逃过贵公子们的围追堵截，来到了一座被禁止使用的旧拱桥下面。斜阳下，秋玲的脸因为剧烈的跑步显得红彤彤的，她低着头，两只手合在胸前，左手食指戳着右手食指，鼓足全部的勇气开口说：“小宁，你愿意娶我吗？”
“……”顾攸宁惊呆了，呆到他怀疑耳朵听见的一切，他傻呆呆地看着秋玲，很久很久都说不出话。相比较他的愚蠢，秋玲在问出最想问的那句话以后，神色就变得淡定很多，她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顾攸宁。“爸爸说，我必须在十八岁这一年定下未来的丈夫人选，可我实在不喜欢那些追着我跑的贵公子们。小宁，比起那些一心贪图潘家产业的白痴，我更愿意选你作为未来的丈夫，你呢，你愿不愿意让我成为你未来的妻子？”
顾攸宁的心，突然间荡到了喉咙口，他看着面容娇艳的秋玲，真得特别特别想要点头答应，告诉她自己非常非常愿意。可——……“顾先生，你答应了吗？”
“……”顾攸宁没有回答，但他的脸上浮起浓烈的悲伤。曦末忽然间就得到了答案，可这个答案让她非常地不理解：“你拒绝了？！”
“我不可以拒绝吗？”
“你当然可以。”
曦末淡淡地回答，“可是顾先生，你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陪着秋玲夫人，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她吗？”
顾攸宁的手骤然间抓得很紧：“是，我喜欢她。”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
在曦末心里，顾攸宁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来说，图人，或者图潘家的产业，他都没有拒绝秋玲夫人的必要。以潘大家宠溺秋玲夫人的程度，哪怕他知道顾攸宁只是顾家的一个私生子，他应该也不会选择一刀斩的方式来对待顾攸宁。“因为自卑。”
“哈？”
曦末瞬间惊讶，可惊讶之余，又觉得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顾攸宁是私生子，哪怕是现在这个年代，私生子三个字多少还是带着一点令人不齿的意味，何况是三十多年前的时代？他可能甚至不敢告诉秋玲夫人，自己只是一个私生子。“我不想对秋玲生情的，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不配，可情之所动，由心不由人。当秋玲问我愿不愿意娶她的时候，我感觉到的不是开心，而是惧怕和后悔，然后，我在回答之前先跑了。”
“……”曦末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攸宁，她怎么都想不到一个未来会创立出苍鹰的猛人，在面对喜欢的人的告白时，会选择最恶劣的一种应对方式。“恩，我跑了。”
顾攸宁自嘲着，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仅逃离了秋玲，我还逃出了A市，跑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躲了起来。”
“……”曦末真是快被顾攸宁气死了，“所以顾先生，你跑了多久？”
“不记得了，也许两个月，也许三个月。”
看着脸上写满痛苦和遗憾的顾攸宁，曦末气得就差脱口喊出，你怎么不干脆死在那里，别回来了？！她就没见过比他更混蛋的恋爱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