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带到顾家的时候，嘴角挂着的笑容更甜美，更温柔吗？还是因为她第一次看见夏曦末的时候，对方过于冷淡？祥嫂无法回答自己。她一直觉得是江笑涵救赎了暮初少爷，所以除了江笑涵，她固执地认为，再也没有另外一个女人能带给暮初少爷幸福。事实也像她预料般的，不是吗？暮初少爷和夏曦末结婚后过得并不快乐，他因为无法放下过去，总是偷偷地去找江笑涵，想要重新和她在一起。只不过因为夏曦末给顾家生了一个孩子，暮初少爷才又一次正眼看她。他和她复婚只是因为孩子，不是因为爱，不然，为什么暮初少爷发疯的时候，只有江笑涵可以让他得到片刻的平息？祥嫂摇摇手。“不是你，一定不是。”
曦末轻轻叹了一口气：“祥嫂，如果你觉得不是我，那又为什么要杀了江笑涵呢？”
“我没有杀她！”
祥嫂激动地比划，“我只是想让她告诉暮初少爷，她才是救赎他的人，而不是你！可她不肯去见暮初少爷，还想把我推到马路上，结果她没有把我推过去，反而是我把她推倒了。”
曦末看王所：“王叔叔，这是不是你们想要的真相？”
“恩，是。”
王所示意记录员赶紧记录，“江笑涵被发现的时候，倒在马路一边，脑袋因砸中硬物而致使脑浆迸裂。”
“原来如此。”
说完，曦末站了起来，走前，她问祥嫂，“对你而言，重要地是暮初好了，还是是谁救赎了他？”
“……”“至少对我而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暮初好了，如果能让他早点变好，我不介意命运让江笑涵先遇到他。”
审讯室里，祥嫂捂住脸，无声地嚎啕大哭。王所幽幽一叹，遗憾地摇摇头：“小末，可以了。”
接着，他们一起走出审讯室。“今天的事，谢谢了。”
“暮初不是说过吗，配合你们工作是每个人的义务。”
“哈哈哈……”王所哈哈大笑，“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我们所今年的KPI能达标，完全要感谢他。”
“那王叔叔打算怎么谢我们？”
“……”王所笑容骤然间消失，“我说小末，整个A市应该没有比你们家还有钱的了吧，你们这么有钱，好意思和我斤斤计较吗？”
“好意思。”
“……”看王所无语，曦末忍俊不禁了：“王叔叔，我开玩笑的。”
“你啊……”“那我走了啊。”
“好，欢迎下次再来。”
“……”曦末无奈摇头。对于江笑涵的死，她是真得没办法抱有任何的同情心，如果不是她，顾暮初不会差点疯掉，从华宇科技跳下去。这种人，还是死了更让人安心。刚走出派出所，曦末听见有人喊她。“小末。”
她回头，看到了很久不见的夏愉辰。“舅舅？”
“恩。”
夏愉辰似乎老了很多，两鬓的头发几乎全白了，一双眼睛疲惫地耷拉着。“我是来接笑涵的。”
“哦。”
“小末，你别怪她，她就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可怜？”
曦末冷冷地勾起嘴角，“舅舅，她或许可怜过，可比她更可怜的人，比比皆是，可怜不是她害人的借口。”
“她——”“退一万步说，就算过去的她可怜得不能再可怜，可后来她得到顾暮初的支持，成了巴黎炙手可热的新秀时装设计师。如果她肯珍惜这些，好好用心经营，即便她和顾暮初的感情没有开花结果，她也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过得很好。可她没有。她拼了命去争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所以，她被贪心吞没了。”
夏愉辰低下了头。事到如今，他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笑涵和夏曦末的战争，笑涵败了，胜者当然可以肆意地嘲笑弱者。可像是夏曦末这样出生就自带光环的胜者，又怎么可能明白他们这些出生就被人嫌弃的可怜存在？夏曦末说笑涵不该去争不属于她的东西，如果他和笑涵真得什么都不争，他们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小末，你说得对，可惜，我没机会教她了。”
曦末顿了一秒：“舅舅，请节哀。”
夏愉辰抬着沉重的脚步走上台阶，快要走进派出所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小末，妈还在医院住着。医生说，她总也养不好，是因为心里想得有点多，如果她的心结打不开，那她的身体就很难养好。”
“舅舅多陪她说说话，会好的。”
“小末，妈不想看见我，但她想看见你，只要你肯去看看她，她说不定立刻就好了。”
曦末摇摇头：“舅舅，奶奶养不好是觉得我夺走了夏氏，夺走了夏家的荣华富贵，可是舅舅，难道我不姓夏吗？”
“我——”夏愉辰说不出话来，因为夏曦末说中了一切，夏老太太每天都在咒骂她和顾暮初，骂他们不忠不孝。她骂得越来越凶，因为顾暮初和夏曦末到现在都没有去探望过她。她盼着他们能去看她，盼着曦末心里还装着她，装着夏家所有人，只要她放不下夏家，那么夏家就还有复兴的希望。这不仅是夏老太太的期盼，也是他的。“舅舅，你打算给笑涵办葬礼吗？”
“什么？”
夏愉辰呆呆地反问，就好像听不懂曦末的意思。但其实，他懂。“你没打算办葬礼，对吗？”
“……”曦末笑笑：“舅舅，你该去接笑涵了。”
说完，曦末掉头就走。等她走到车子旁边，夏愉辰突然暴躁地大喊：“夏曦末，你以为我不想给笑涵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吗？可我怎么给她办？！就算我能办，到时候谁会来？是夏家人，还是江家人？”
“是啊，好多人都不知道，你是笑涵的父亲。”
“……”直到科尼赛克开走很久，夏愉辰还站在派出所门口，一动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