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看到胡坤的神情,慨然一叹,站了起来,转眼之间,来到这个乱世已经近十年时间,回想所做之事,当真如同梦一场。为了生存,更为了心中的英雄梦,他不惜逆天改命,保住了许多自己敬慕的英雄义士,扭转了汉末乱世的走向,虽不敢说是一己之力,但他深知每一个微妙的小变化,必将引起轩然大波。蝴蝶效应愈加明显,现在的局面已经不能用先前的历史知识来推测了,他和这个时代的人一样,都在进行一场未知的博弈,胜败结局如何,他自己也无法预料。胡坤等人从一个小小的百夫长之时便追随他左右,这么多年,亲如兄弟,除了跟随关羽学艺的寇威、留守长安的荀方之外,都还跟在他身旁,如今又要分派出去一人,刘封心中也隐隐发痛。但天下未平,大业未成,分离的痛快便在所难免,胡坤如今可堪大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起来说话!”
刘封扶起胡坤,对他说道,“前几日丞相来信,郭淮、王凌贾逵三人已经同意了我的提议,愿往西域去练兵,丞相表二人为西域都护使,经略玉门关及阳关一带。”
“殿下的意思,是让我去监视他们?”
胡坤擦干泪痕,似乎明白了刘封的意图。“非也!”
刘封却摇摇头,郑重说道,“郭淮等几位魏将,在汉中三年不肯投降,至今也不愿与魏军交战,可见其乃真义士也,此等人一旦抉择,便无反悔之意。”
“那……”胡坤一愣,疑惑地看着刘封。他并不知道郭淮和王凌的本事,刚才以为是担心这二人是降将不放心去戍边,毕竟经略西域,可能就要统领数万兵马,一旦反叛,也是棘手之事。但听刘封对此二人又十分信任,便有些不明白了,既然不是监视,蜀军中人才济济,比他出众的人多了,为何偏偏派他去,就因为他先前提过征西之事?刘封拍拍胡坤的肩膀,背着手走到门口,细雨绵绵,望向西方,缓缓说道:“郭淮、王凌二人本为魏将,若是独自镇守阳关及玉门关两处关隘,必定会有人议论,甚至其部下兵马一时也难以尽听其号令,你此去玉门关,表面上正如你所言,是替我监视他二人,实则是去帮他们部署军事!”
“原来如此,我懂了!”
胡坤一直跟随刘封左右,很快便领悟了他的意图。人人皆知他是刘封身边的亲信,有他亲自去,在外人看来,的确是去监视郭淮二人,这样也就免除了一部分人的猜议,同时也让别有用心者无法从中挑拨。同时郭淮二人新到军中,自然也有许多人心中不服,难以今早训练兵马,有他去协助,又有刘封的信物,以燕王在汉军中的威信,谁敢不听?刘封知道胡坤为人谦和稳重,这次去西凉,基本是以他的名义前去,初期肯定会发挥作用,但并不是让胡坤架空郭淮等人,认真嘱咐道:“郭淮有大将之才,王凌也善领兵,贾逵在北伐之时设计埋伏子龙将军,几乎兵败,这三人乃当世之良将,你到了西凉,不可以我之名恃强,定要全力辅佐此三人,西征大任,便在你四人身上了!”
胡坤此刻当真是热血沸腾,他入伍之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领军西征,甚至对那些去西域的商队都艳羡不已,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并被委以重任,怎能不激动,闻言抱拳大声道:“殿下有识人之能,末将自知,不敢妄自菲薄,此去西凉,定当训练出铁血之师,等候殿下前来检验,我们一同出征西域!”
“很好!”
刘封点头道,“这几日我思前想后,眼下唯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等天晴之后,便准备出发,郭淮将军也从汉中起程,你们应该能在武威会合!”
“遵命!”
胡坤欣喜不已,告辞刘封之后,马上去找专轲,在离开安邑之前,他也想看看那位青铜面具的摆擂之人到底是什么来历。郭淮几人同意训练兵马,的确让刘封大大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都是三国后期一流的将领,如果真的执意不肯投降,在敬贤院荒度半生,也实在令人惋惜。西凉如今有马超和麻袋两人在,形势十分稳定,位于武威以北的鲜卑军拓跋部落和丁零族对如今的大汉颇为忌惮,也不敢骚扰边境,西域商路越来越成熟,凉州的发展一片欣欣向荣。此次成立西域都护府,不以增兵为主,而是以强兵和精兵为旨要,先准备精兵,等统一中原之后,再视全国局势讨论出征之事。雨声连绵,淅淅沥沥,刘封的心头也焦躁起来,已经入秋,取洛阳的计划不能再拖延下去,战机稍纵即逝,魏军朝中也不乏能人,一旦被他们发现端倪,就要多费一番周折了。练了一会拳脚,刘封又拿出一本剑谱来翻看,这是他托人让王越专门为他绘制的剑谱,也不知道威力究竟如何,权当活动筋骨,锻炼身体了。“殿下,属下无能,请殿下治罪!”
正练剑的时候,一个粗豪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刘封停手看去,见是专轲正单膝跪在门口,浑身湿透,须发凌乱,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看上去有些狼狈。“你不是他对手?”
刘封吃了一惊,专轲是游侠出身,武艺高强,连王越都赞赏不已,近身肉搏的功夫更是首屈一指,竟然这么快就败下阵来,前后不到一个时辰。“那人身手十分敏捷,也会小巧功夫,专护卫技不如人……”陪同而来的胡坤也有些意外,近战中能在武技上胜过专轲的人,还真是不多见。“这不怪你,你先起来!”
刘封收拾宝剑,对此人倒真是来了兴趣。“殿下,不好了!”
不等他细问,又有一人匆匆前来。“何事惊慌?”
看到来人是一名巡逻兵长,刘封眉头微皱,城中现在可不是出乱子的时候。“是张将军,张将军私自去打擂了!”
巡逻兵长应该跑来的,有些气喘,张苞这可是违反军令,不由得他不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