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鼓作气将邓忠拿下的时候,这一日汉军却不见来搦战,田续眼巴巴在关上等了大半日,知道日薄西山,才怏怏而归。杨欣言道:“汉军几次来战,都铩羽而归,今日不来,非是胆怯,必定有诈,将军千万小心。”
田续一撇嘴:“哼,就他邓艾父子,也不过某手下败将而已,有何惧哉?”
“报——”就在杨欣劝告田续的时候,忽然斥候前来禀告:“汉军后军未至,前军粮草不足,正准备撤兵。”
“什么?这就要退兵了?”
田续急得站了起来,来回走了两步,“先生,我们何妨趁其退兵之时挥兵追杀,一举夺回四关?”
“万万不可!”
杨欣连连摆摆手,急道,“邓艾善于用兵,怎会进兵途中粮草不足?将军若贸然出城追敌,只恐反中其计。”
田续气得直跺脚:“唉,杀又杀不得,追也追不得,难道汉军就是天兵天将,无人能敌不成?”
杨欣耐心劝道:“将军,吾等只是奉命守关,只要依仗天险守住天井关即可,邓艾久攻不下,粮尽自会退走。”
田续气道:“方才探马来报,汉军已然粮草不足,准备撤兵,为何不追杀?”
杨欣言道:“他若退兵,便让他退去便是,千万不可出关追敌。”
田续无奈叹道:“唉,先生啊,你这未免也太过谨慎了。”
杨欣苦心劝道:“将军,汉军势大,后军未至,岂有粮草不足之理?就算将军能胜得过邓忠,其营中还有邓艾及其他武将,将军若追出关去,被其多人围住,双拳难抵四手,关中无人,岂不危矣?”
“唔,倒也有理!”
田续这才心中稍微平缓一些,言道,“且看邓艾明日如何行事再做决定吧!”
杨欣见田续终于打消了出关追击的念头,才松了一口气,马上传令多派斥候潜出关外监视汉军动静,同时小心那些无当飞军的出没,此时他最担心的还是那神出鬼没的无当飞军。第二日一早,探马便来禀告,汉军已经全部撤兵,退回到星轺驿去了,杨欣闻言心中愈发疑惑,田续却叹息连连,不住埋怨杨欣错过一次大胜的好机会,白白放走了敌人。汉军退到星轺驿之后,并没有再往河内撤退,就在关内屯驻,杨欣派人日夜监视,不料过了三日之后,汉军援军赶到,邓艾再次发兵来到关下,守军又一次紧张起来。汉兵来的援军正是令狐宇,这可是汉军中成名的大将,没想到这一次非但敌军未退,反而实力更增,望着关下那一队排列整齐的骑兵,田续对杨欣愈发不满,若是前日他领兵追杀出来,不要说夺回四关,就是夺回星轺驿,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这一次到关下搦战的便是令狐宇,田续信心大增,不顾杨欣劝阻,再次杀出关来,与之厮杀大半日,两人大战近百合,才各自退兵。这一战田续只觉杀得天昏地暗,汗流浃背,痛快至极,通过令狐宇,他终于知道自己的本事与那蜀汉名将不相上下,令狐宇与关兴、张苞等人齐名,都是领兵大将,而自己被安排在这小小的关隘之中,暗自埋怨魏国的会用人,仅此一战,看他们还不重视自己?以一己之力挡住邓艾令狐宇两员大将,近十万汉军被阻关外,田续这一段时间的确人气高涨,上党抬手毕轨闻报,特意派人送来酒肉犒劳三军。第二日汉军不再叫阵,天色微明便在营中动作起来,不多时假设起了投石车和井阑,在马步兵和弓箭手的掩护之下来至关前,开始发动了猛烈的攻击。无数弓弩、巨石在关前纷纷飞舞,但天井关实在太高,投石车也没有多少能够抛到关头之上,大多都砸在厚重的关墙上化为齑粉,没有丝毫未歇。猛攻了整整一早上,除了关下落了一层厚厚的碎石块之外,汉军一无收获,无奈后退,一下午再不见动静,显然也是无计可施了。傍晚吃过饭之后,田续继续带领随从在关上巡视,看着关下亮起火把的敌军大营,叹道:“汉军在关前半月,屡攻不下,我看邓艾也不过如此,若能将其杀败,消灭河内守军,岂非减轻魏郡的压力?”
一名巡逻兵长看看左右,凑到田续跟前小声说道:“将军,其实这几日小的早有计策,但怕杨先生不肯答应,不敢献上,这一段时间汉军锐气大减,今日攻城失败,必定军心不稳,正是反击之时呀!”
田续眼睛一亮,问道:“哦?你有何妙计?”
“将军,汉军屡战屡败,士气低落,行军半月,这几日斥候来报,多有被蚊虫叮咬和生病者,营中军心早乱,我料他们今日退下,必然没有防备,将军若是趁夜领兵出城袭营,定能成功。”
“出关偷袭?”
田续摸了摸下巴,犹豫道,“但汉军兵多,只恐不好得手。”
那兵长言道:“水火无情,兵策之中常以水火助之,当年关羽水淹七军,周瑜火烧赤壁,无不如此,将军今夜出关,如今春风正紧,只管在汉军营前放起大火,火借风势,这山谷中无处可逃,岂非一战而定?”
“嘿嘿,妙,妙计啊!”
田续闻言大喜,拍手大笑起来,“昔年东吴五万兵马便胜了武帝,今日某以三千军败邓艾十万兵马,岂非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兵长赶忙拦住田续,低声道:“将军噤声,小心泄露军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