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统领兵先走,太史亨几人急得直搓手,在军营中穿戴整齐,全军整装待发,苦苦熬到子时,赶忙拆开密信来看。太史亨对王征说道:“今晚魏军欲来劫营,陆将军命你我二人引兵伏于魏营左右,只等魏兵出了营寨,却先夺了他的老巢。”
王征点头笑道:“陆将军果然妙计,魏兵营寨四面开阔,你我分左右远远包抄,只等山上起火之后半个时辰袭营,必能成功。”
太史亨和王征二人商议完毕,带领本部兵马悄然出营而去。聂友和相毅也打开密信,却见上面写着:“命各引一军伏于营外。如魏兵杀到营中,可断其归路。”
二将心神领会,知道营中周鲂已经带人安置许多陷阱,营中兵马正往后营撤退,他二人也带兵到辕门外一里地之处埋伏。双方各自安排兵马,此时最关键的赵统正领兵走在苍山之中,是夜月白风清,暑气褪去之后,天气凉爽,正适合行军。流云骑战马所有的马蹄都用黑布包裹,人衔枚、马勒口,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整齐有序地默然行进,只听到山林中断断续续的虫鸣之声。一路畅行无阻,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到了魏军休息之地,月色之下,果然看到远处一排排的车仗重叠摆放,一圈圈围绕起来,周围还插着旌旗,甚至有草人在夜风中摇晃,煞有介事。夜风徐徐,赵统带兵来至风口方向,就在东南角放火,果然那些车辆上尽是柴草,火把才抛过去,便立即起火,火势熊熊,借着风势冲天而起,很快便染红了半边天。就在此时,忽然从后面山上传来杀喊之声,正是埋伏在此处的石苞,他看到大火烧起,截断了山路,才从山中冲杀出来,将这一队汉兵拦住。赵统双目微凛,亮银枪斜斜举起,在火光之下泛着寒光,流云骑马上在他身后结成阵型,拆除勒马的笼嘴之后,坐骑纷纷昂首嘶鸣,也在等待着宣泄一番。石苞领兵杀将出来,本以为敌军惊慌一团,趁乱冲杀,却未料这一支人马非但十分冷静,而且很快组成阵型,黑压压的骑兵站立山道之上,在一阵战马嘶鸣之后,陷入了沉寂之中.看到这古怪的一幕,石苞心中一沉,这队骑兵行动整齐划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锐,看他并未冲入车仗之中,似乎早有防备。无数念头在石苞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此时两军对阵,已经容不得他去思考太多,前军已经从左右杀过去,对方的骑兵也已经开始冲刺。轰隆隆——沉重的马蹄声在山路上响起,魏军喊叫着杀上去,弓箭手借着草丛树木射箭掩护,想尽量阻碍骑兵的冲击力。蓦然间,一道绚烂的光幕在两兵相接之处出现,冲到最前面的十几名魏兵便被杀得惨嚎连连,有的倒向路边,有的甚至被挑飞起来。战马奔腾而至,那一道寒光如同车轮一般呼啸而过,硬生生在冲击的魏军中杀出一条血路,随后跟上的骑兵负责收割被冲乱的敌军生命。这惊险的一幕看得石苞心惊肉跳,不料这领兵的武将武艺如此高强,赶忙调度士兵拦阻此人,只要骑兵的速度被阻滞下来,便可用弓箭手将其消灭。但就在战马冲势稍缓之时,突然骑兵改变动作,在调转阵型的时候,单手提枪从背后拿出弓弩,对着围上来的魏军一阵扫射。“不好,是连弩!”
这密集的箭雨甚至超过了魏军刚才弓箭手射箭的数量,几乎将整条山路都覆盖了,魏军惨嚎着再次倒下一片。骑兵边放箭掩护边退,又退至燃烧的大火之前,再无去路,才重新结阵准备。“诸位勿慌,他们已经无处可去,结阵御敌!”
石苞挥手大声指挥着,这一股骑兵的战力远超他的想象,但此时坚决不能退兵,一定要吸引其他汉军前来救应才能达到目的,而这一队骑兵越强,也越说明其重要,领兵之人身份一定非同寻常,陆抗不得不来救。就在魏军胆战心惊借着树木和巨石防守,准备与这路骑兵纠缠的时候,忽然身后鼓角猛然响起,打破了刚刚厮杀之后的沉默。石苞大惊,回头看时,正有两路兵同时冲来,看旗号正是汉军,反倒将他的退路给截断,顿时脸色大变,背腹受敌,又有如此强悍的骑兵,果然对方早有准备了。“撤,快撤!”
场上的局势陡然反转,后面杀来的正是魏昌、魏荣兄弟带领的兵马,石苞反被汉军给围在了中间,背腹受敌,知道大势已去,只得仓惶撤退。此时车仗的大火烧得正旺,汉军骑兵背着火光冲来,身影显得异常高大威猛,魏军早就被骑兵杀得胆寒,再看身后还有敌军,石苞将令出口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钻入树林中奔逃了。赵统带领流云骑再次杀回,与魏昌兄弟内外夹攻,魏兵大败,人马乱窜,死者无数,石苞只带着十余名亲兵钻入林中,翻山越岭仓惶而走。魏军大乱,走投无路,终于在围杀之中跪地投降,大半都趁乱钻入山中逃走,俘虏不过两百余人,跪在火光之下瑟瑟发抖。魏昌命人收押俘虏,来到赵统面前撇着嘴不满道:“唉呀,孟远你这动作也太快了些,我兄弟看到火光便急急忙忙赶来,魏兵便已被你给杀败了。”
赵统神色淡漠,抱拳道:“两军对敌,岂容半点留情?”
“嘶——”魏昌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吸了一口气,看着赵统火光之下棱角分明的半边面庞,竟发觉和他小时候见到赵云的某个情景一模一样,不由呆住了。“大哥,你看什么呢?”
魏昌在一旁看到,不怀好意地盯着魏荣,“难道孟远兄脸上长出花来了?”
“呃,咳咳……”魏昌一声轻咳,笑骂道,“你小子,快去看好俘虏。”
魏荣意兴索然地摇摇头:“这仗打得不过瘾,功劳都让赵老大抢走了,无趣,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