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李斌便扛着九齿钉耙在城下搦战,指名道姓要许仪出城,夏侯威叫夏侯儒看住许仪,没有将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城,气得许仪在城门口暴跳如雷,铁锤砸坏了两三间房屋。下午陆抗又派聂友和王征骂战,魏军依旧不出,便在营中准备攻城之物,作势欲强攻即丘城。夏侯威见陆抗派兵砍伐树木,大造云梯,传令全军戒备,一夜之间准备了许多檑木、灰瓶等,将城中所有铁锅都搬来城下。第二日一早,魏军全副武装,弓箭手和一应守城器械都摆列城上,乐綝、许仪、王基、夏侯儒四将各守一门,夏侯威居中接应,准备迎接汉军来攻城。未料等了一上午,却见汉军营中没有任何动静,陆抗也不再派人前来搦战,不由心中疑惑,不多时便看到城外后营中升起袅袅白烟,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夏侯威不敢大意,叫士兵交替巡逻休息,一直到晚上,竟然相安无事,夏侯威愈发疑惑,陆抗若来攻城,倒还能拼死一战,但敌军没有任何动静,反叫夏侯威心中不安,赶忙召集众将议事。乐綝言道:“陆抗诡计多端,兵临城下,绝不会无所事事,只恐另有阴谋。”
夏侯威皱眉道:“吾心中正在担忧此事,汉军不来攻城,究竟所为何事?”
王基言道:“先前陆抗军粮草因破坏沂水而阻滞,或有不济,但前夜得了我军许多粮草辎重,足够一月之用,此时不来攻城,莫非要袭吾之后?”
夏侯威大惊:“什么?陆抗焉敢如此大胆?”
乐綝皱眉道:“那陆抗料定我们不敢出城交战,极有可能去阻断后路,将军需派一支兵马于沐水驻扎,以防汉军绕后。”
即丘城临沂水,西面是巍峨险峻的沂蒙群山,东面有沐水阻隔,汉军要越过城池北上,不可能翻山越岭去,走水路反而更加便捷。夏侯威犹豫道:“若是陆抗见吾不肯出战,故弄玄虚,诱吾等出城,岂非正中其计?”
乐綝一怔,也有些徘徊不定,在一旁沉默不语。王基道:“陆抗所领,多为扬州兵马,士兵大都水性精熟,极有可能会走水路,将军不可不防。”
夏侯威见众人都拿不定注意,变得焦躁起来,背着手在府衙内来回走动,也始终犹疑不决,想派兵出城,担心被陆抗埋伏,不敢派兵,又怕被汉军绕后。王基也不敢笃定,只好说道:“将军何不先多派细作出城打探消息,再做决策?”
夏侯威停住脚步,对乐綝吩咐道:“马上派精干之人出城打探汉军动静,严密监视沐水沿岸,若有敌军,速报我知。”
乐綝马上再去派人,这两天城中也不是没有派斥候打探消息,但基本都是有去无回,今日本以为陆抗会攻城,便不再派人出城,未料汉军竟按兵不动,让人始料未及。王基见夏侯威十分忧虑,似乎乱了方寸,赶忙劝道:“将军勿忧,按照行程,援军明日便能赶到。”
夏侯威轻叹一声,望着外面的夜空,忧心道:“不知大哥会派何人前来助战,陆抗之能,恐非郭奕不可敌之。”
王基闻言眉头微蹙,夏侯威此言显然是认为他们这些部下无能,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跟着黯然叹气,他本想再献计破敌,但苍山一败,对他的信心打击颇大,此时又兵微将寡,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等待援军来。沉默之际,许仪在一旁抱着胳膊忽然说道:“将军,陆抗故弄玄虚,不如让俺今夜去劫营,保证搅他个天翻地覆。”
夏侯威瞪了许仪一眼,知道他还记恨前日被李斌辱骂之事,沉声道:“不得胡闹,无我将令,谁也不许擅自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