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洛克沉默了,这个赌注对他来说……有些太大。 但相对的,获胜的奖励也足够诱人,可问题是……对方会兑现吗? “在此之前,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查尔斯……去哪儿了?”
夏洛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出一个问题,他清楚查尔斯的实力,在第十场就被淘汰……是不应该的。 “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夏木微微一笑,模棱两可地回答,接着又反问: “你会下围棋吗?”
“……不会,但我知道规则。所以……他是已经死了?”
夏洛克继续将问题拉了回来。 “放心,他没死,你也不会死,呵呵……还真是巧了。”
夏木自顾自从棋盒里捏起一枚黑子,在手心里把玩着,然后继续道: “我也不会,这场棋局很公平。”
“……” 从这一番问答里,夏洛克已经听出了一些东西,看样子…… 自己好像没得选。 “可以,我接受这场游戏,不过有个前提,你不用‘灵魂之书’,我也不用‘智慧之帽’,还有……让我恢复原样。”
他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嗯?怎么?你觉得当个美少女不好吗?这可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身份。”
夏木挑了挑眉,出言打趣着。 “……” 夏洛克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将他给盯着。 “啧,你这人太无趣了,好吧好吧,我答应你的要求。”
啪! 话音刚落,夏木便一个响指,将夏洛克恢复了原样。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夏洛克的眼神动了动,嘴角微翘,感觉到自己头脑也重新清晰了。 这就是“灵魂之书”的力量吗……他突然期待起来。 “那么……我们开始?”
夏木扬了扬下巴,伸手将装着黑子的棋盒拽到了自己面前。 “……” “围棋的规则是执黑先行对吧?”
夏洛克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动手去拿白子。 “当然,但你的智商比我高,理应让我先行,不是吗?”
夏木耸耸肩,并没有要注重这一点公平的意思。 “嗯……合理。”
显然,夏洛克也觉得有点道理,于是也不再说什么,将白子棋盒拿到了面前。 接下来,就是一场漫长的棋局…… 起初,夏木和夏洛克还都有来有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争斗,毕竟……两人都还是新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渐渐掌握了大致的一些下法,便开始各自布局起来。 相比于其他棋类,围棋的规则最为简单,但却又是最为复杂困难的,没有任何流行的棋类游戏可以相比。 而此时此刻,两人又都不约而同地想要下好这最后一局,让这场本就不该存在的游戏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于是表情都认真起来。 但也正因如此,整个局势才会被渐渐拉开。 说实话,如果是在双方都能够使用“始源之器”的状态下,以夏木的主场优势,再加上有“灵魂之书”加持的「命运之理」,未必就一定会输给戴上“智慧之帽”的夏洛克。 可一旦撇开了这些外力因素,纯粹比拼个人的天生智力,两人的差距也就显现了出来。 夏木的确很聪明,甚至可以说比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聪明,否则他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运气”绝不可能决定一切。 可现在在他对面的,是现实世界最聪明的人,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承认,如此比较下来,夏木的智力也就不够看了。 因此,从两人开始布局起,夏木所持的黑棋就渐渐失了先机,处处受制、处处被动,慢慢的便开始疲于防守。 虽然,他已经尽自己的所能去进行推算了,但很明显,每一步夏洛克都比他想得更长远,他也就不可能能够翻身。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半天……一天…… 夏木走子走得越来越慢,最后几近停滞。 而此时,棋盘上也渐渐被夏洛克所持的白子填满,黑子虽还有棋势,但两人都看得出来,继续下下去黑棋一定是难逃被蚕食的结局。 啪嗒…… 啪嗒…… 啪嗒…… 夏木紧皱着眉头,双目不停地在棋盘上扫过,手上则不停地把玩着棋子,显然十分烦躁。 而夏洛克呢,一脸的淡然,他已经不需要再看棋盘了,于是抬起头来盯着夏木看。 对他而言,这个少年很特别,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一种“佩服”的感觉。 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虽然能赢这局棋,但实际上,自己早已经输了,输得很彻底。 夏洛克从来不会相信那些脑残作品里的结局,主角被从头耍到尾,最后BOSS却能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拱手送宝、让其获胜。 现在也是一样,虽然夏木提出了赌约,但他知道不管结局如何自己都不可能得到“灵魂之书”,甚至于,他觉得这场棋局自己不可能获胜。 这家伙依然在布局,他已经看出来了,甚至于,他还看出来了他现在布局的目的。 掀桌子…… 没错,这家伙一定会掀桌子的,在他实在下不下去的时候。 但是他到底会如何掀桌子? 这一点…… 夏洛克实在很好是好奇,也很期待。 或者说,从这局棋开始之前,他就已经在期待了。 终于,又过了半天…… 哗啦啦! 夏木一把将手中捏着的一把棋子扔回了棋盒,然后笑了起来。 “呵呵,不愧是现实世界最聪明的人,果然下不过你,不过,从现在开始真正的棋局。”
他笑着看向夏洛克,从对方的表情他就能看出,对方早已经明白。 “同意,请开始吧。”
夏洛克淡淡的说了一句,如同一名观众一般,开始欣赏起夏木的表演来。 “呵呵,夏洛克先生,接下来情回答我问你答:首先,你觉得如今棋盘上的这个局面……像不像现实世界?”
夏木没有多废话,直接指着棋盘问道。 “……像。”
夏洛克想了想,点点头回道。 “那么夏洛克先生,我再问你:你觉得你们反抗军是黑子还是白子呢?”
“黑子,毫无疑问,甚至还要比这更惨。”
夏洛克相当诚实地回答。 “对,的确是这样,虽然你们拥有着三件始源之器,但你们之所以能抵抗至今,只是因为天堂公司的那几位始源之器持有者,除了叶素云外,其他人都有着各自的心思……对吗?”
“对。”
“那你觉得,如果天堂公司真正掌握了那几件始源之器,甚至于还夺得了你们手中的一件,你觉得,你们还有任何胜算吗?”
“没有,那将不再有任何翻盘的办法。”
“嗯,那我就告诉你一个重要消息吧,就在这个世界即将结束的时候,他们就会动手,不光是针对公司里的那几位,也包括……你们的‘猎人’!”
“猜到了,所以我们的时间挺紧迫的,你继续。”
夏洛克的表情和语气依旧淡然,但眼神却已经认真了起来。 “那么我问你,你觉得,即便你真的拿到了‘灵魂之书’,就能够阻止这一切吗?”
夏木向后一躺,开始缓缓展开。 “并非不可能,但概率不大,我大概有……百分之二十的把握吧。”
夏洛克依然诚实地回答。 “嗯……百分之二十,的确足够让你去赌一把,但如果说……你并不用赌呢?”
夏木咧嘴一笑。 “如果这时候你多了一个强大的盟友,强大到足以让一切翻转,你是否……愿意和他结盟呢?”
“……” “那要看这所谓的‘盟友’,到底有多强大了。”
夏洛克的眼皮抬了起来,他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将决定未来现实世界的走向。 “呵呵,就像这样。”
咚咚、咚咚、咚咚! 下一秒,一道十分耳熟的心跳声,在整个静室中回荡。 “夏洛克先生,现在我问你,如果我用这个指尖湮灭炮对准你,你是否愿意将你的白子下在这里呢?”
蹭蹭蹭蹭蹭! 无数智能金属从心脏流出、包裹住夏木的左手指尖,形成了一门小型湮灭炮。 低头看了看夏木所指的位置,那是自己白子的气口,一旦填上,整片白棋都有着被吃掉的危险。 但夏洛克又能怎么样呢?“智慧之帽”在战斗方面是不可能对抗得了“死亡之心”的,而且他现在也无法离开这里,复活……或许也用不了。 之前两人讲好了,不能动用“智慧之帽”和“灵魂之书”,但“死亡之心”却并不在规定之内。 而此时此刻自己的性命受到了严重威胁,夏洛克也只能耸耸肩,说了一句: “当然可以了。”
啪嗒! 一子落下,满盘皆亡。 但夏洛克,却笑了。 “果然,死亡之心在你手上。”
他早已经猜到,但他就是想亲眼看看,确认一下。 “呵呵,夏洛克先生,你看,天堂公司这不就输了吗?”
夏木也笑了。 “那你觉得,如今的我,加上幽灵和阿尔克斯的精锐一起去到现实,是否够强?”
“当然够了,如果能更多那自然是更好。”
夏洛克彻底明白了,原来这家伙已经掌握这种力量,作为盟友的确是绝佳。 “不过,如果是盟友的话,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一样的,但我现在还并不知道……你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我的目标吗?你现在还能好好地坐在我面前,我觉得……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夏木挑了挑眉,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自由……对吗?而且不只是一个世界的自由。”
夏洛克突然睁眼,目光灼灼,眼神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没错,我要的就是自由,不光是这个世界,而是所有世界,你们很清楚我们不只是单纯的NPC,‘灵魂之书’也可以证明,我们每一个……都拥有着完整的灵魂!”
“原来……真的是这样。”
从夏木的嘴里,夏洛克确认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无法真正确认的猜想。 就这样,两人互相对视着,对视了良久,都想要从对方的眼神里确认些什么。 片刻,他们像是终于看清了,相视一笑,同时放松了下来。 “夏木先生,我相信你说的,而你应该也知道,我们的目标其实是一样…… 在我看来,自由从来不应该只属于金字塔尖上,恰恰相反,自由应该是属于大多数人的,而塔尖上的那些,才是真正应该被约束。”
夏洛克正襟危坐,一脸认真地说道,这是属于他,属于“反抗军”的理想。 “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那么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放弃掉‘智慧之帽’就能真正达成这一愿望,你愿意吗?”
夏木终于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脸,严肃问道。 “当然,毫不犹豫,绝不后悔,‘智慧之帽’对我来说从来都只是工具,只要能打成目的,没什么不可舍弃的……当然,除了底线,这是最基本的。”
“……不错,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
“你不也是吗?”
两人看着对方,再次笑了。 他们突然发现,从某种角度来说,自己和对方很像,在绝大多数时候都聪明绝顶,但在某些地方…… 却又蠢得像个傻子、像个呆瓜。 可他们也都清楚,只有这样,他们的理想才可能达到…… 别无他法! “那么……夏洛克先生,我们……合作愉快?”
夏木坐直身子,朝夏洛克伸出了手来。 “当然,合作愉快,这个……就当是我们盟约了。”
夏洛克也伸出了手,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上也出现了一顶漂亮的猎鹿帽,轻轻放在桌上,推到了夏木的身旁。 “……” “你还真是干脆啊,我还以为要费更多的功夫呢。”
看着这顶帽子,夏木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与此同时,两只手也握在一起了。 “呵呵,相比起我来,我觉得你更需要这顶帽子。”
夏洛克诚实地回答。 “……” “好吧,我就当你在夸我吧。”
夏木耸耸肩,脸上露出微笑。 “那么,夏洛克先生,这一次……你应该不会再背叛我了吧?”
“当然,而且我也已经没了背叛的资本……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