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同村人,刘烨还真的没怎么关注刘仁波。听了丘成华的介绍,刘烨决定和刘汉明一起去看一看。刘仁波的家是低矮的土砖房。屋顶盖瓦。此时,已经是中午时分。刘烨敲刘仁波的门,门居然是反锁的。敲了好一阵,里面才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谁呀?”
刘烨道:“是我。”
刘仁波:“你是谁?”
接着,传来拖鞋沓地的声音。打开门,刘仁波看刘烨,不禁愣住了。“怎么是你?还有老队长?”
刘汉明不悦地问道:“怎么?不欢迎我?”
说罢,刘汉明就由不得刘仁波怎么想,直接钻了进去。说实话,这个家实在太乱了。破衣烂衫扔了一地,有的衣服都已经发霉了。房间里的地也是泥土地,连水泥都没有铺一层。床是用几块木板搁的,床架子是几块土砖。刘仁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样的破家,有什么好看的?肯定没有你们那些高楼大厦漂亮啊。”
房子大约只有两米多高,显得十分压抑。刘烨真的弄不明白,刘仁波怎么忍受得住这样的生活环境?刘汉明直言道:“仁波,大白天的,太阳又好,大家都在外面劳动。你一个人躲在家里睡懒觉,算什么话?”
刘仁波往那张破床上一躺,说道:“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那么勤力干什么?”
刘汉明一时气噎,差点没给他一记耳光。“仁波,你这是破罐子破碎。哪有你这样过日子的?像什么话?你自己养自己,都养成这个样子,哪个姑娘还敢嫁给你?”
刘仁波淡淡一笑:“姑娘?我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要想娶亲,最起码房子要重建吧?没房子谁嫁你?还有,家里没有几千、万把块钱,彩礼也付不起吧?这两项加在一起,我就需要半辈子的时间去赚了。何苦呢?不就一个女人吗?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听到这话,刘烨真想扇他几个耳光。遗憾的是,虽然同姓一个刘,同宗不同支。感情上的亲疏,让他下不了手。刘烨:“仁波,我们先不要管什么房子、妻子这样的大事情,你的小日子要过好,就要出去做事,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你不能白天睡懒觉,晚上出去干坏事。”
刘仁波立马顶了过来,说道:“我晚上干坏事了吗?”
刘烨一听,脸刷地沉了下去,说道:“刘仁波,你相不相信,我让你这种日子过不下去?”
刘仁波看见刘烨那如刀子般的目光,最终还是胆怯地低下了头。刘烨继续说道:“我只需要派一个人盯紧你,一天24小时不间断,一发现你出去小偷小摸,就往死里打。发现一次打一次。不出三个月,你就得跪着叫我爷爷!”
刘仁波沉默了。刘烨的话让他后背脊发凉。关于刘烨的传说,刘仁波不是不知道。有些话越传越神,使刘烨在刘仁波的眼里更是神一般的存在。刘仁波终于还是道出了真相:“我这人体质弱,重的体力活我做不动,轻一点的活儿,又轮不到我做,我连小学都没有毕业。”
见刘仁波口气放缓,似乎还有点想出去干活的想法,刘烨道:“看在同宗族的份上,我帮你安排一个工作,你去水晶山庄当保安,怎么样?”
刘仁波问:“一个月有多少钱?”
刘烨:“包吃包住。月薪100块。更重要的是,你一旦成为我辉煌集团的员工,就能享受这里的福利待遇。看病可以报销。过年过节还有礼品发。当然,还有更多的福利,我就不一一列出来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客气地和你说话了。如果你不答应,下次你就去挖煤窑,工资会更高一些,但危险性也高。”
刘仁波:“我去当保安。当保安轻松。”
......刘汉明意想不到的是,被全村人视为烂仔的刘仁波,居然也安排了一份正规的工作。刘汉明笑道:“刘烨,刘仁波这个刺头,恐怕也只有你能治得了他。这小子还是服硬不肋软啊。要是换了我,他肯定还是老样子。”
刘烨笑道:“恶人就要恶治。我手上还有很多牌没有打呢,就把他吓成这个样子了。”
刘仁波被安排到水晶山庄当保安,在燕子坳生产队的震动还是不小的。当保安工资不高,但轻松,不累人。对于体质虚弱的刘仁波来说,算是最好的安排。三天后。《燕子坳生产队共同富裕示范点工作方案》出台了。刘烨仔细阅读了三遍,增加了很多内容。经过一番修改,该方案正式提交到聂志强的手里。聂志强看到《方案》,大感震奋。典型引路,示范带动,是农村基层的工作方式之一。经过刘烨修改后的工作方案,把计划生育和提留款问题考虑进去了。这两项工作任务做得不好,不得享受燕子坳生产队的福利待遇!聂志强问:“这么严格的措施,能落到实处吗?会不会影响到共同富裕?”
刘烨:“既然已经写进方案,就应该按照方案执行。整个燕子坳生产队才几十户农民,哪怕全部拆旧建新,辉煌集团也能承受。况且我还是留有余地的,只补一半,另一半要农民自己出。我不能当冤大头,一个人全背了。压力大家都要承担一点。那两项最严格的措拖,是为了配合镇里的中心工作,不听党话,不跟党走,有什么资格享受富裕村的福利待遇呢?”
听到刘烨的解释,聂志强笑了。别看刘烨只是一个农民企业家,对党的方针政策吃得还是比较透的。聂志强问:“刘烨,你头脑里这么多知识是从哪来的?你是我碰到的、政治觉悟最高的企业家了。”
刘烨不好意思起来,笑道:“我其实也没有知识。只是平时喜欢看新闻,阅读《半月谈》,及时了解党的方针政策。这就是你们常说的,政治经济学吧。”
聂志强扔给刘烨一支中华烟,自己也点上一支,吸了起来。他神情凝重地说道:“刘烨,你说的很有道理。政治经济学,够我们学一辈子。很多人不懂这个道理,只学一点,浅尝辄止,根本用不到工作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