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艳梅和丈夫孔德亮正在家里看电视,突然听见哐哐的砸门声。
“去开门!”
方艳梅说道。
孔德亮无奈的起身走到外面开门。
本来孔德亮在家里就没有地位,至从方艳梅管理这个电子厂后,作为工厂里的普通工人,孔德亮就更没有地位了。
孔德亮打开房门看见两个老人站在门口。
“啥时候回来的?”
孔德亮问道。
可是两个老人根本就没有理他,把孔德亮扒拉到一边直接走进客厅。
“艳梅,你真不知道你们电子厂那些工人下班以后干什么?在电子厂赚两个臭钱就到舞厅里面摸摸索索,又啃又咬!”
王海富瞪着眼睛说道。
本来孔德亮对两个老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很不满,不过当听见王海富的质问时一下子心里舒服多了。
方艳梅还在发愣无法回答的时候,孔德亮说道:“那个野玫瑰舞厅现在赚的就是电子厂的钱嘛!这里除了电子厂里的工人还能赚钱,其他人就只能勉强生活了。那些工人晚上花两块钱进舞厅跳舞,那些女人陪舞的钱另算。没办法,一个晚上赚个二三十,一个月几百块钱,家里生活就够了。”
“为了赚钱连廉耻都不要了?”
王海富吼道。
孔德亮噗嗤一声笑着说道:“你们这两个老头好日子过的太久都脱离社会了!你们没有听说要想生活过的去……”
话还没有说完,方艳梅一脚就踢在孔德亮的大腿上。
“闭嘴!”
方艳梅怒道。
其实孔德亮和王先进是同一种人,从小老实巴交,也因为这一点没少受长辈夸奖。
七十年代末参加工作,任劳任怨,评一个积极分子发一条白毛巾心里都美滋滋的。
可是这个时代已经变了,他们慢慢发现像他们这种老实巴交的人不吃香了,吃香的是王卫东这种胆子大敢干的人!
刚才孔德亮的话也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被媳妇踹了一角,孔德亮的气势弱了很多,不过还是小声嘟囔道:“你们不是有孙子外孙子吗,没有看见动画片《忍者神龟》?”
方艳梅手指着门口忍无可忍的吼道:“滚出去!”
“我孙子喜欢摆弄天文望远镜,不喜欢看动画片。”
王海富说道。
显然两个老人根本没有领悟孔德亮话里面的意思。
“大叔,其实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如果是工人不好好工作,我可以管,可是工作之外的事情我凭什么管?”
方艳梅解释道。
“这是什么话?难道思想教育不要了?不要忘了,你爸原来就是车间里管宣传的小组长!”
老陈头说道。
“我们现在是私人企业!我们只管生产,不管别的!如果你们不服气就直接打电话跟卫东说!”
方艳梅答道。
两个老人在方艳梅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慢慢的向家走去。
“老陈你看见没有,有钱就变坏啊!”
王海富说道。
“那些赔舞的不都是因为没有钱吗?”
老陈头说道。看来他不同意王海富的看法。
远方传来火车的鸣笛声,仿佛两个老人都是被时代列车抛弃的人。
当然,被抛弃的远远不止有他们两个人。
回到家里,当王先进听到事情经过的时候笑的肚子快抽筋了。
“你笑个屁!你老子很好笑吗?”
王海富怒道。
王先进擦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说道:“两个老人跑到舞厅里穷搅和,没有挨几电炮真是命大!”
提到舞厅,王海富才想起来开舞厅的二肥子。
“明天我就去他们家,我要问问二肥子他爸,为了赚钱脸都不要了吗?”
王海富说道。
“跟你们这样的老头说不明白,干那个舞厅也不少花钱,都是神仙,最后二肥子剩下的并不多。他老爹老妈都指着二肥子这点钱养老呢。你以为谁都是王卫东,一个月随随便便掏出几百几千让你们两个老头花?”
王先进说道。
听见王先进的话,两个老人都低头不语。
这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不一会曲小梅走了进来。
“爸来了!”
曲小梅惊喜的说道。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一般不都是后半夜才能散局儿吗?”
王先进问道。
他的话里面带着嘲讽和不满。
“不打了,他们三个赢我一个人!一开始我不明白,后来我发现这三个王八蛋把一个手指头放在眉毛上就是一条,放在鼻子上就是一饼,放在嘴边就是一万!三个人做局坑我!”
曲小梅怒道。
“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
王海富说道。
“让我给揭穿了,一个个还理直气壮,他们说你们家那么有钱输点算什么?”
曲小梅愤愤的说道。
“算了,以后不要再跟他们玩了,你回来正好,两个老头为了工厂操了一天的心还没有吃饭,做一点饭吃吧。”
王先进说道。
由于心情不好,两个老头就着一盘花生米喝了一瓶白酒。
借着酒劲王海富拨通王先进家里的电话给王卫东打电话。
“卫东,你们工厂的工人在外面胡作非为你到底管不管?”
王海富质问道。
“在工厂外面胡作非为有警察嘛,关我什么事?”
王卫东答道。
“那些工人仗着赚几个臭钱跑到舞厅里面耍流氓,你是工厂老板不要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吗?”
王海富问道。
“只要他们在工厂里认真干活保质保量的完成生产任务,其他的事情我管不着。如果违法了,那就让他们接受法律制裁。”
王卫东答道。
“只要他们能够给你赚钱你就什么都不管了!都掉钱眼儿里了!”
王海富吼道。
第二天上午,王海富老陈头和王先进两口子收拾好东西赶往火车站,这一走就要直接南下一直到弗山。
直到春暖花开的时候王先进曲小梅才会回来到北方大国继续种地。
几个人与四个人打招呼后匆匆而过,奔向一家刚刚开的彩票店。
“现在就是彩票卖的好!有的人在那里一坐就是一天,就是坐在那里研究规律,等着中五百万!”
曲小梅说道。
王海富恋恋不舍的看着他工作了几十年的工厂,他觉得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