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灵堂,来祭拜的人更多了。沈玉娇站在门口,就见魏宗堂在棺材旁边,眼神一直呆呆的看着棺材里躺着的人。她还注意到陈姝儿换了身衣服,并不是黑色、红色的衣服,而是一身很靓丽的鹅黄色裙衫。沈玉娇站了一会儿,才缓步走到了魏宗堂身边。“今夜就入土为安吧。”
魏宗堂声音疲惫不堪,好像光是说出这几个字,已经要了他的命。沈玉娇微微惊讶,她迟疑了一下,才拿出了手中的东西,“相爷,这是我刚刚在夫人房里发现的书信。”
“书信?”
魏宗堂一把夺过去,看了上面的署名:宗堂亲启。确实是陈姝儿的字迹。魏宗堂立刻走到一边安静的角落,开始一字字的看信。吾夫,宗堂:时间如白驹过隙,十几年恍若一须臾。白素手,黄汤酒。不悔,不回。今去,望,早日入土为安。莫思,莫念。明朝,愿,他日举杯欢饮。——汝妻,陈姝儿。吾夫……汝妻……反复看着这四个字,魏宗堂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掩面痛哭起来。他的背影看起来竟然与刚刚的纪旷野有几分相似。沈玉娇转头看向纪旷野,却见纪旷野已经恢复如常了。“我们要在这儿等着吗?”
纪旷野低声问道。沈玉娇摇了摇头,“回去吧。”
一眼望去,所有人都在难过、痛哭,是真的也好,演戏也罢,沈玉娇都不想看见。于是,她等了一会儿,便去跟魏宗堂告别。“左相,”沈玉娇缓缓开口,“夫人的事儿,我表示很遗憾……”听到她又提起陈姝儿,魏宗堂的眼神又变得可怕起来。“但是我希望左相明白一件事,”沈玉娇继续说道,“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自己。”
“滚!”
魏宗堂吐出一个字。沈玉娇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说道,“请相爷不要怪我直言,我爹一直很在意您,还请您在我爹面前多美言几句,他得了消息,肯定会很快过来。”
“玉娇先回去了。”
她最后福了福身子,带着纪旷野离开了。魏宗堂捏着信的手指发白,他目送着两个人,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才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回到侯府,正好遇见了沈万山要出门去相府。“哎呀,你终于回来了。”
他拉着沈玉娇就要上马车,“走,跟我去相府,我跟你说,出大事儿了,相府夫人死了。”
沈玉娇不情愿的挣了一下,“我知道,我刚从相府回来。”
“啊?”
沈万山瞪大了眼睛,“你去过了?那怎么回来了?怎么不留在那?”
“留在那干嘛?相府人很多乱糟糟的,我就回来了。”
沈玉娇担心的问道,“这事儿,爹没告诉我娘吧。”
“我想告诉了,可你娘又说身体不舒服,我也懒得理她。”
沈万山一脸嫌弃,“再说她都十几年没出过门,去了相府也是丢人现眼。”
沈玉娇脸色沉了沉,“爹可以让崔姨娘一起去呀。”
“提她干什么?”
沈万山一副要吐的样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宝莲也不知道去哪了,否则我也不想带你去,走。”
“我不想去。”
沈玉娇后退一步,一副十分不情愿的样子。“不行,跟我上马车。”
沈万山冷着脸,怒视着沈玉娇,好像只要沈玉娇拒绝,他绝不饶她。“哦。”
沈玉娇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又告诉纪旷野先回春馨阁,“放心吧,先稳住我娘,我很快回来。”
纪旷野点了点头,警告性的看了沈万山一眼,转身离开了。上了马车,沈万山不满的问道,“刚刚那个带着面具的小子,哪里找的?怎么一点规矩没有?”
“会吗?”
沈玉娇一百个不赞同,“他很好呀,也不需要额外付什么银子,而且忠心耿耿,我觉得很不错。”
银子两个字,显然刺痛了沈万山,他沉着脸,沉默了好一阵子。快到相府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提醒沈玉娇,“进了相府,见到相爷,好好表现,少说话,明白了吗?”
显然沈万山很懂的为官之道,特别是在别人房檐下的时候。沈玉娇点了点头,“知道了。”
再次返回相府,人更多了,还有很多官员送来的挽联,特别是宫里还送来了很多,显然左相在朝中的地位很高。沈万山忍不住羡慕,“我死的时候,要是侯府能有这么多人,我也算没白活。”
沈玉娇无语的摇了摇头,“爹,这种不吉利的话,还是少说点吧。”
“是是是。”
沈万山也意识到场合不对。他带着沈玉娇先去灵堂见了陈姝儿一面,又开始到处逛,想要见一面魏宗堂。“唉,真没想到,”见过陈姝儿之后,他一直在摇头,“相府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美人一个,与你娘也算旗鼓相当了,可刚刚你看见没?”
沈万山一脸八卦,“之前相爷不是让你给夫人看病吗?她究竟得了什么病?治不好?”
沈玉娇点了点头。“这女人也是福薄。”
沈万山啧啧了两声,他看着比侯府大不止十倍的相府,连连感叹起来,“你说你外祖父,在战场上拼了一辈子,结果呢?在相府面前,侯府真够寒酸了。”
沈玉娇停下脚步,“现在爹是侯爷,想让侯府金碧辉煌,那爹就争争气呀。”
“你这是什么话?”
沈万山不悦的沉着脸,“要是你爹我,你和你娘,还有整个侯府的人早就饿死了。”
他继续训斥沈玉娇,“玉娇我告诉你,姜小玉卖店铺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给我老实点。”
“姜小玉卖店铺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玉娇觉得可笑,“是爹亲手将侯府的钥匙给了姜小玉,我说的话,她会听吗?”
沈万山面色浮现一抹尴尬,“行了行了,我们都有责任,最该死的就是那个姜小玉。”
他想起之前沈玉娇管理中馈还不错,又笑了笑,“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玉娇,你得跟爹一起努力。维持住咱们侯府的风光,明白了吗?”
“这不是沈侯吗?”
忽然,一个陌生的男人打断了两人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