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德善宫出来之后,沈玉娇和纪旷野一路沉默。眼看着就要走到宫门处,沈玉娇转过身,“太子殿下就送到这儿吧。”
她低着头,一副谦恭乖顺的样子。纪旷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半晌开口问道,“刚刚静妃可有为难你?”
“没有。”
沈玉娇摇了摇头,挣扎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不过太子殿下实在是不该拔了夜莺娘子的舌头。”
纪旷野的声音没有波澜,“她也配轻视你。”
沈玉娇抬起头,眸子里隐忍着着急,“她毕竟是皇上宠妃,想必这儿消息已经传到皇上那,过几日就是你的封赏大典,实在是不该。”
纪旷野挑了挑眉,语气似有些愉悦,“你在担心我?”
“不是。”
沈玉娇立刻否认,低下头后退一步,“是我多嘴了。”
她确实多虑了,堂堂的太子殿下,哪里需要她担心了?“娇娇,”纪旷野上前一步,“你不必这样,你我还与从前一样,你不愿嫁我,我不逼你,但是……你也不能嫁给别人。”
纪璟宸不行,任何人都不行。沈玉娇依旧低着头。从前?哪里还有从前?“太子说笑了,你我刚认识不久,何来从前一说?”
她不愿再纠缠下去,“太子若是没有别的事儿,玉娇告辞了。”
沈玉娇没有等纪旷野的回答,转身变往宫外走去,没走几步,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纪旷野跟了上来。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假装自己没有发现,快步离开了皇宫。小桃在外面等候多时,见她终于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小姐脸色怎么不好?静妃难为你们了?”
她扶着沈玉娇上了马车,就见纪旷野站在宫门口。她记着沈玉娇说的话,立刻收回目光,也上了马车。“小姐,”小桃压低声音,“太子一直站在宫门处,目送着咱们的马车呢。”
沈玉娇没说话,疲倦的闭上眼睛。现在与纪旷野相处的每一个瞬间,她脑子里都只有一个想法:逃。不过,她也明白,现在不是时候,等封赏大典结束之后,她再从长计议。然而,半夜的时候,沈玉娇又被叫醒了。“小姐,醒醒,夏公公来了。”
小桃一边揉眼睛,一边轻轻推了推沈玉娇。听到夏公公三个字,沈玉娇一下子醒了过来,“怎么了?宫里出事儿了?”
“好像是皇后娘娘那边。”
小桃也不太清楚,赶紧拿了衣服服侍沈玉娇穿戴好。主仆二人出来,就见夏公公在前厅急的团团转。“见过长宁郡主!”
夏公公见人终于来了,赶紧上前,“这么晚了还叨扰郡主休息,奴才实在是该死。”
沈玉娇摆了摆手,夏公公算是自己人,没有急事,他不会贸然前来。“说吧,出什么事了?”
她立刻问道。“皇后娘娘病了。”
夏公公压低声音,“病的不轻,说是吓着了,惊动了皇上,太医院的张太医就说让您过去瞧瞧。”
沈玉娇皱了皱眉,又赶紧确认道,“今儿,赏菊宴散了之后,皇后可去见过皇上?”
“没有。”
夏公公摇了摇头。赏菊宴上,纪旷野拔了夜莺娘子的舌头,满宫皆知,但没人赶在皇上面前提起,都等着皇后娘娘去说。然而,纪旷野毕竟是刚回宫不久,皇后娘娘公然去告状并不理智。所以,她来了这么一出。真是不简单!“行。”
沈玉娇不再耽搁,让小桃拿了医箱,便跟着夏公公进宫了。路上,夏公公小心翼翼的提醒,“郡主,奴才多句嘴,太子这脾气确实了不得,今儿这事儿恐怕要闹大,这封赏大典……”事情闹大,封赏大典恐怕要延后,甚至……彻底变成遥遥无期。沈玉娇咬了咬牙,夜莺娘子确实可恶,可纪旷野……当真是什么不顾,又或者……他就是要所有人都怕他,如前世一样,彻底得了疯太子的名号,也就没多少人敢惹他了。沈玉娇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太子在外面吃了太多苦,这性子也是被逼出来的。”
夏公公点头同意,他是个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没再开口。进了熙春宫,就听见淳元帝在发火。“今日到底被什么吓到了?怎么会这么严重?”
一屋子的奴才跪了一圈,各个瑟瑟发抖,却全都不敢说话。大嬷嬷欲言又止,看样子几次想说却又咽了回去,看起来当真是有苦难言。这一出戏,甚好。沈玉娇抬步进去问安,淳元帝便让她先去看看皇后娘娘。“是。”
一个丫鬟领着,很快便进了寝殿,纪文渊和沈宝莲守在里面,床上的皇后娘娘嗯嗯呀呀,看起来确实像吓到了。见她来了,坐在床边的沈宝莲连忙站起,“妹妹来了,快过来看看,母后这是怎么了?”
沈玉娇上前,细心的为皇后把脉。皇后的脉象短促、快捷、有力,确实是惊吓过的脉象,可是再仔细感受,会发现这一切都是药物所致。沈玉娇猜得没错,皇后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变相的告状。这时,淳元帝进来了,“怎么样?”
沈玉娇起身回话,“娘娘确实是惊吓所致,臣女开一副药方,娘娘服下好好休息便可。”
淳元帝沉了脸,“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怒视着纪文渊和沈宝莲,“今日你们都在场,现在却都支支吾吾不可说,非要朕治你们的罪吗?”
“没什么。”
没等其他人开口,病床上的人费力的坐了起来,“皇上,臣妾没事儿。”
皇后娘娘脸色惨白,整个人看起来虚弱至极,那里像没事儿的人?“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儿!”
淳元帝气得不行。作为整个皇宫的主人,明明发生了什么事,他却被所有人蒙在鼓里,他自然越想越不爽。“皇上,”这时一边的沈玉娇缓缓开口,“今日的赏菊宴,臣女和太子也在场。”
淳元帝皱着眉,“那你说,今日发生了何事,为什么皇后娘娘会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