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拿起了地上的那一个钱袋,细细数了下,里面的银子不少,如果说她离开了府里之后,只要不胡乱挥霍,是足够她平稳度过这一生的。于冉冉这会儿才来得及思考今日顾言墨回来之后的那桩桩件件的事情。毫无疑问,顾言墨对于她这个结发妻子其实是没有多少感情的,当初他和原身的结合,不过也是因为一时的内心愧疚,觉得自己对她有所亏欠罢了。但是这些事情发生了之后,顾言墨又能够毫不留情的直接将她休弃,也全然不管她跟随他这么多年,是否还有地方可以去。其实不止是顾言墨,于冉冉甚至能感觉到,就连顾言墨身边的那些战士们,对原身的态度也算不上多好。他们每次面对她时,都只有公事公办的冷淡,全然没有对她有半分将军夫人的敬意。于冉冉猜想,估计顾言墨手下的那些人,都以为是当年原身挟恩求报,逼迫他们的将军必须要娶她。因为其实在原身还没有作为从军医女之时,整个军队里面几乎都已经默认了和顾言墨青梅竹马的副将沈宁,将会是他们未来的将军夫人。却不想从中途冒出来一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原身,硬生生拆散了这一对天作之合的姻缘……顾言墨对原主是不是有情,于冉冉倒不是很在意。但是有一点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顾言墨前脚才刚刚回来,后面没多久顾和乐的蛊毒就开始突然发作了起来,而且这一次的病发,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来得猛烈。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设计?总之不管怎么样,当务之急都是要先解了顾和乐的蛊毒才是。至于顾言墨这个人,最初她本来是想让他回来,能够更快地去找到苗疆之地。眼下看来顾言墨这个人暂时可以弃掉了。她可以走,但是她肯定不会就这么一个人走,她必须得要带上她的两个便宜儿子一起走才行。况且现在蛊虫在她的身上,顾和乐若是离开她太久,也是会活不下去的。而一直被当作血包的顾和风,是她的任务对象,她肯定也是要带走的。思及此处,于冉冉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体力总算是恢复的差不多了。她走出了那个冰冷狭小的柴房,直奔顾和风和顾和乐的房间就过去了。这边顾和风一天都没有见到娘亲了,爹爹又非要让他在房间里面好好休息,养身体,不让他出去。但是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他就想要去找娘亲,他不喜欢爹爹。顾和风此时正在闷闷不乐得坐在桌前,却突然听到了旁边的窗子传来了阵阵轻响声。他最初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没有去管,原本正打算上床睡觉,窗外面传来的声音却更加大了。他立马穿上了鞋子,迈着小短腿迟疑挪到了窗前,慢慢地打开了窗户,却看到娘亲的脸!顾和风开心极了,他笑着跳起来抱住了于冉冉的脖子,蹭着她的脖颈。“娘亲!你终于来找和风啦!和风好想娘亲呀!”
于冉冉是悄悄行动的,这会儿不是闲聊的时候,当即说道:“和风乖,娘亲也想和风,娘亲想带和风一起出去玩,不告诉爹爹,好不好?”
顾和风听到出去玩这句话,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他自从出生以来,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府里,娘亲也从来都不会说带他出去玩。他立马笑着点了点头,眼睛弯成了小月亮。于冉冉看着眼前这个笑弯了眼的顾和风,他还极其亲切地揽着她的脖子,心里一动。这个小孩童,即便是娘亲让他承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他也依旧将娘亲放在最亲近最重要的位置。也许是原主几乎不让他跟其他的人接触,而顾和风的年纪还太小,对于这一件从小就一直在经历的事情,他只觉得疼痛和害怕,却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是不对的。也许这时的他还以为,每个月一次的放血,是每一个小孩都会经历的事情。于冉冉带着顾和风又来到了顾和乐的房间里,此时顾言墨已经让府里的医师为顾和乐的手腕止住了鲜血,包扎好了。此时顾和乐还在床上沉睡着。顾和风看到床上的哥哥手上也绑着和他同样的绷带。原本兴奋的小脸上涌上来了一丝害怕。于冉冉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了扯,她偏过头来,低头看到顾和风,此时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方才的笑意消失不见了。良久,他的嘴唇嗫嚅道:“娘亲,哥哥这么大了也还是要割手手吗?那和风要到几岁的时候才可以不割手手呀?”
于冉冉心里一颤,突然明白过来,现在的顾和风当真以为,每个月一次的割手放血,是每一个小孩都会经历的事情。她伸出手来摸了摸顾和风的头顶,安抚他此时忐忑不安的心情:“和风不用担心,以后和风都不用再割手手了,娘亲再也不会让和风被割手手了。”
于冉冉安抚好了顾和风之后,直接弯腰抱起了陷入了昏迷沉睡不醒的顾和乐。她带着两个孩子,还顺走了将军府里不少的钱财,毫无留念地就潇洒离去,将这个诺大的将军府给抛在了身后。………与此同时,在将军府的主屋里面,床上睡着的顾言墨却拧着眉头,好像睡得并不踏实。他此时已经陷入了一个梦境之中。在这个梦境里面,他一会儿叫白瑾,一会儿又叫夏楚暮,然后一会儿又叫季云舟。连续不断的梦境在重复循环着,在梦里的时候,他好像隐约知道这是梦,但是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沉入其中。梦境里面的那些人的情绪他甚至觉得好像能够感同深受。而且每一个并不相关的、断断续续的梦境之中,他都会和一个叫于冉冉的女人有所牵扯。甚至是……用情至深。他拼命地想要脱离这些离奇的梦境,却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始终无法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