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君上前一步,内心虽然焦灼无比,面上还是一派沉稳。“骨髓顺利的取出了,”医生走了出来,取下口罩说道,“傅总请放心,已经拿去姜诗云小姐的手术室那边了。”
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思去在乎姜诗云!傅寒君问道:“孩子呢?”
“孩子……”医生的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他,低着头。这已经说明一切了。傅寒君抿紧了薄唇:“真的……没有保住吗?”
“傅总,抱歉,我们尽力了。”
医生叹了口气,“出血实在是太多了,胎儿的胎心也停了,只能流掉,保不住了,已经是个死胎。”
姜亦欢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傅寒君的身影微微的晃了晃,很快又稳住。“傅总,节哀。”
医生说,“您和傅太太都还年轻,还可以再要的。何况……姜小姐那边,不会出现意外的,您还是有希望。”
傅寒君开口:“姜亦欢怀的,是双胞胎。”
医生一听,表情闪过一刹那的错愕、惊讶。双胞胎?不过,医生马上就藏好了自己的表情,而傅寒君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细微的表情。“是的,对,”医生说,“两个死胎。”
“能看出性别吗?”
“额……”医生正要回答,傅寒君却摆了摆手:“算了,不重要了,没意义。”
知道性别又怎样?都已经没了。医生点点头,不再出声。护士推着病床走了出来,姜亦欢面容白皙,柔嫩安静又温柔,静静的躺在那里闭上眼睛,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她……什么时候会醒。”
“今晚之前。”
傅寒君点了点头,走过去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的脸。此刻的姜亦欢,闭着眼睛,看上去那么乖巧。可是只有傅寒君知道,等她苏醒,等她睁开眼睛……她会变成怎样的失控状态!该怎么告诉她……孩子没了。这一刻,傅寒君竟然害怕天黑。走廊尽头的拐角里,这一幕都被傅嘉文看在眼里。他十分得意的笑了。搞定!成功!姜诗云还说,想要弄掉姜亦欢的孩子很难,这女人又机灵又狡猾,而且次次都能逢凶化吉,总有人会及时的出现来帮她。呵呵……傅嘉文看,根本就是姜诗云自己没本事,所以才找这么多的借口。明明就很容易嘛,瞧,这不就顺顺利利的办好了!搞得傅嘉文还以为能有多难,没想到这么简单!果然还是要他亲自出手才行,傅寒君是难对付的大人物,但是一个姜亦欢……根本不用放在眼里嘛。傅嘉文心满意足的离开。“爸,搞定了。”
他汇报着喜讯和进展,“姜亦欢流产了,我亲口听见医生说的。”
“确定吗?”
“当然了。”
傅涛很是高兴:“好,好啊,这下子傅家后继无人了,而姜诗云肚子里又根本没怀……哈哈哈哈哈,所有的局面都对我们有利!”
傅嘉文也笑了起来:“是的,爸,得到傅家全部的资产……指日可待!”
“你还要加油啊,”傅涛说,“让姜诗云早点怀上你的孩子!”
“放心吧!”
……天,慢慢的暗了下来。傍晚黄昏,夕阳西下。傅寒君站在姜亦欢的病房门口,指尖夹了一根烟。烟灰烧得长长的,他微微一动,便快速的往下掉落。“傅总,诗云的骨髓移植手术也做完了,转回病房里了,”段敏跑来说道,“您要不要去看看她?”
“她醒了吗?”
“还没有,才刚从手术室回病房。”
傅寒君回答:“那不去了。”
段敏一听,有些不甘心。傅总站在姜亦欢的病房门口守着做什么?姜亦欢也没醒啊!再说了,现在的姜亦欢……要什么没什么,就是一个不值钱的残花败柳,哪里值得傅总花心思啊!傅总的心思,都要花在诗云身上才对!“傅总,您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过去瞧瞧呗,诗云和孩子的情况都很稳定,手术很成功,这可是您的大功劳啊。”
段敏说道,“诗云怀的肯定是个大胖小……”傅寒君侧头,眼神阴冷。虽然他一个字都没说,但是段敏已经吓得停下了话头。“我我我去照顾诗云就好了。”
段敏咽了咽口水,“傅总您忙您的,等诗云醒了我再告诉您。”
傅总这气场,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不知道姜亦欢是怎么有胆子,敢和傅总对着干!傅寒君望着病房的门。他迟迟没有进去。看了一眼时间,她应该醒了吧……只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姜亦欢在干什么?病房内。姜亦欢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十分刺眼,她眨了眨眼睛,泪水便哗哗的往下流,流入鬓角,打湿了枕头。记忆一点一点的涌入脑海里。抽取骨髓,注射药物,昏迷……然后,就是现在了。她的孩子……不用去询问,肯定是没保住。姜诗云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就为把她送上手术台,是不会失手的。姜亦欢轻轻的覆上自己的小腹。“宝宝……”她声音哽咽,想到这里面已经没有孩子了,更是悲痛欲绝伤心不已。“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姜亦欢喃喃道,“我的两个宝宝,知道怀着双胞胎的时候,我多么高兴啊,结果呢……都失去了。”
“我真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我真该死。”
“对不起,对不起宝宝……妈咪没有能力保护好你们。”
越说越难过,泪水已经将枕头染湿一片了。姜亦欢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眼睛都肿了,泪也差不多流干了,整个人浑浑噩噩,悲伤又虚弱。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抬手拔掉手背上正在输液的针。随后,她下床,光着脚艰难的往门口走去。门一开启,傅寒君猛然抬头。他和姜亦欢的视线对上!傅寒君的薄唇动了动,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他不知道说什么,也……无话可说。姜亦欢盯着他,眼睛又干又疼,但是恨意却一点都不曾少。那么恨那么恨的眼眸,让傅寒君都偏头移开了目光。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