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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大人,这如何是好?”掌柜的急切切喊道。 “东家已经和那些人都被带到衙门去了。”
他看着眼前的的男人,神态依旧淡淡,似乎没听到方才说的事。 “刘大人..”掌柜的不由向前一步。 刘校理立刻看过来,目光微凝。 掌柜的忙垂下头不敢再动。 “你是说太平居的人打了窦七?”
刘校理问道。
“是,是,适才一群人打过来的,光天化日当街就在我们神仙居打砸,还打了东家,官府已经验伤了,胳膊断了。”掌柜的急急说道。
“他们说什么?”刘校理慢慢说道。
“就说,太平居遇到泼皮还有….”掌柜的忙开口。 刘校理抬手打断他。 “没让你说。”他说道,一面看一旁侍立的随从,“去衙门的黄四回来了没?”
随从去外边问了句,不多时带进来一个人。 “窦七是被打伤了,大夫看了说这条胳膊废了。”
此人说道。
此言一出,掌柜的一声哀嚎。 “大人,东家的胳膊啊!”他喊道。
“胳膊怎么了?”刘校理哼了声打断他,“他又不是厨子,又不靠胳膊手吃饭,哭什么哭,有命在,又少得了什么!”
啊,这样吗?掌柜的不敢再嚎,低下头哭丧着脸。 “他们在公堂上闹,一口咬定先前的太平居泼皮闹事以及李大勺的断手,都是窦七干的,所以要来报仇。”
随从接着说道,“京兆府质问可有人证物证,那太平居的人拿不出人证物证,但一口咬定就是窦七干的,被府尹命杖责押入大牢了,大人,可见这是私仇相报。”
“大人,大人,正好,正好,进了大牢,报他们瘐死!”
掌柜的忙跟着喊道。
刘校理皱眉。 的确是,这种时候闹出这种事,无疑是自己送死。 无凭无据的就叫喊着去寻仇,当众打砸,这不是自己给人递刀子吗? 不用他出面,京兆府就能直接让他们入大狱,入了大狱岂不是任人宰割了? 这也太蠢了吧? “这事没这么简单吧。”他说道。
他是个谨慎的人,也知道世人都有阴暗面,所以一直以来,遇到事遇到人,他都会先往最坏的方向揣测,从最恶的一面去揣测人心。 事实上,世情果然如此。 那些表面对他恭敬友好的,私下里就能跟别人算计自己当替罪羊。 当然,那些只看到他表面恭敬友好的人,也都成了他的替罪羊以及踏脚石。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好人,也没有朋友,只有利用。 这太平居的人堂而皇之的上门来打窦七,仅仅是他们说的要报仇,还是有别的阴谋? 是周家要针对他的阴谋? 正思付间门外又有小厮跑来。 “大人,大人,陈相公家有人来见。”他举着一张名帖说道。
瞧瞧,动作够快。 刘校理面色凝重,不过旋即又释然。 处置周老爷这种事早晚会被打听到,虽然他做的很谨慎,但如果有心的话早晚会打听出来,再说他原本也没想永远隐瞒下去,本来嘛,就是为了杀鸡给猴看,鸡杀了,猴子被吓到了,但却不知道主人是谁,岂不是白费力气? 他脑中再次将事情理顺一遍,确信处置的理由合情合理,就是见了皇帝也说得过去,一个陈相公,虽然比他地位高的多,但是那又有什么可怕的? 只要是在这官场混的,谁的身上都不会清白干净。 陈家在祖居没少干夺人田产的事,那童内翰就更不用说了,身上的破事多得数不清。 他们要是以为自己这个老实人稍微打压一下就可以的话,那倒是件好事。 刘校理脸上重新浮现惯有的笑容。 “快请。”他说道。
马车停在神仙居前。 神仙居已经停业了,此时只开着两扇门。 “你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吧?”秦十三拉住周六郎问道。
周六郎回头瞪他一眼。 “你还是顾那几个人的命吧。”他说道,“也亏你们敢如此做,京兆府的大牢黑幕重重,生死不过眨眼间。”
“放心,那不是他们几个兄弟的命,那是我的命。”
秦十三郎说道。
周六郎看他一眼没再说话,转身下车。 另一边程娇娘已经由婢女扶着下车了。 二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迈进门去。 门里两三个伙计以及一个老掌柜正在整理桌几,看到他们进来都停下手。 “这里今日不营业。”老者含笑说道。
周六郎看了眼这老者,长得慈眉善目,说话柔和,穿的跟伙计们的衣服差不多。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他说道。
“哦。”老者含笑看着他们,“周公子,老儿斗胆说一句,这无凭无据的,闹下去可真没什么好,虽然说同行是冤家,但这样闹,两败俱伤,高兴的是旁人罢了。”
周六郎哼了声,还没说话,身后的程娇娘迈上前一步。 “是。”
她说道,略一施礼,“多谢刘大人赏脸。”
刘大人? 周六郎有些微微的惊讶打量这个老者。 刘校理深居浅出,在京城这么多年就如同不存在一般,又是文武有别,他这个年轻后辈倒从来没注意过。 原来长得是这般的不起眼,怪不得不起眼……。 咬狗不叫,叫狗不要,说的还真没错。 老者也含笑打量程娇娘,这个女子豆蔻年华,身子瘦弱,看上去很是单薄,但形容举止温文尔雅,面容俊俏,只是眉眼看上去有些异样,乍一看有些怪异,再一看就有些寒意。 这就是那个江州傻儿…… 他不信鬼神,但却深信世事无常,万事要小心不可大意。 这傻儿曾经是真的傻,但如今也是真的好了,可见必有奇遇。 他含笑点头。 “好说,好说,不敢,不敢。”
他说道,一面放下手里的抹布,转身向内,“这边来坐坐吧。”
而在另一处,陈老太爷若有所思。 “又出什么事了?”
他问道,“怎么突然跟着姓刘的扯上了?”
陈绍叹口气。 “归德郎被降职,太平居厨子被歹人暗害,神仙居白日被人打砸。”
他说道。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陈老太爷伸手按了按额头。 “说白了,还是上次的事。”他说道,“这刘校理如今越来越贪了。”
“父亲是说,那次的事是姓刘的主谋?”
陈绍问道。
“上次不一定,但这次肯定是。”陈老太爷说道,一面笑了笑,“这刘校理顺风顺水过太久了,胆子越来越大了。”
“那程娘子她是待如何?”
陈绍沉默一刻问道,“该不会,也杀了吧?”
说到这里他失笑。 那可是秘阁校理,士大夫,就是皇帝想要杀还杀不得呢。 陈老太爷却没有笑,伸手捻须。 “这个程娘子啊…”他慢悠悠说道,“真是不容易,总是遇到这样那样的麻烦,你看她不过是要开个食肆,结果多么艰难。”
“世事本就艰难,哪有一帆风顺的。”
陈绍笑道。
“所以啊,人都不可避免遇到事,不得不面对啊。”陈老太爷说道。
“父亲是说,她这次真的要对刘校理动手了?”陈绍惊讶道,“她,她,要做什么怎么做?”
那是官!京官!几十年的老京官! “她要做什么怎么做我不知道。”
陈老太爷笑摇头,“这女子,行事看似有规却是无矩,摸不准也猜不到,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刘校理这次只怕要崩到牙了。”
“那我们该做些什么?”
陈绍说道,“她只让我牵个线,做个中间人请刘校理见一见,别的什么都没说。”
“不用,那娘子行事有度,该说的时候她一定会说,不说的时候,你不要说,万一乱了她的安排。”
陈老太爷说道。
陈绍点头。 “不过我们也可能多想了。”他想到什么又说道,“许是她要跟刘校理和解也说不定呢,这也是自保啊。”
是吗? 陈老太爷捻须没有说话。 要是换做其他人,事到如今的确是该找中间人说客和解了,但别人的自保要么退避,要么断腕,这个娘子的自保,可就厉害了,看上一次泼皮事件,她的应对不躲,不避,不让,威胁到她,她就敢直接弄死了事。 如今那已经咬了她一口的人,她会放过? 厢房里,刘校理坐好,待程娇娘与周六郎施礼过后,才含笑开口。 “久闻程娘子大名,一直无缘得见,多亏陈相公引荐,实在是荣幸啊。”
他说道。
周六郎心里哼了声,看向程娇娘。 “你干的好事!还不快说!”他喝道。
这倒把刘校理吓了一跳。 “刘大人,是这样。”程娇娘再次向刘校理施礼,“太平居是我的,我舅父一家都不知晓。”
什么? 刘校理皱眉。 “刘大人。”
程娇娘俯身未起,声音沙哑,“事情闹到这一步,我也没想到的,那几个军汉是我半路捡来的,施恩贿赂充作打手,因为李大勺怀疑是窦东家暗害,我也只想吓窦东家一吓,没想到那些人出手太狠…”
刘校理干笑两声,捻须没有说话。 这是来低头认错想要和解了?有胆子做这种事,怎么就没胆子继续闹下去了? “刘大人,我舅父就要回来了,如果他知道是我惹来的这些祸事,那我就要被赶回江州了。”程娇娘说到抬起头,“刘大人,我好容易才在京城站稳脚,我不想就这样一切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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