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群里的讨论渐渐平息,郭倾敲敲桌子,继续讲他的课。
“遇到这类问题,不能怕它,越怕你越算不出来。”郭倾说:“先看时差怎么算。在讲计算方法之前,我们首先要记住一些关于时区的概念。”
“全球一共划分了24个时区,除去东十二区和西十二区,其他时区都在经度上跨越15°,东西十二区每个跨越7.5°。”
“从哪里开始记呢?从0°经线开始,向东向西各7.5°,是中时区。0°经线也就是中时区的时区中心线。以此类推,15°经线是东一区和西一区的时区中心线,还有30°、45°等等。向东向西分别再划分12个时区,把东西十二区合为一个时区,中心线为180°经线,就是所有时区的划分了。”
“就跟你吃橘子一个道理嘛,只不过这个橘子瓣数比较多,被分了24瓣,一瓣就代表着15°经线。你跨一个时区,时间就变化一小时。”
【韩国公子—韩非:所以说,会有一个地方跟我们不是一天?】 “对,不止一处。这是一个重点,我们马上就要讲。”
“如何判断一个地方在哪个时区,你们可以说把每个时区中心线都记下来,到考场上加减7.5°,也可以代入公式去计算。东西不变,用当地经度除以15,得到的余数和7.5比较,如果大于,时区就是所得的商加一。如果小于7.5,那么商即是该地所在的时区。”
“比如说,咱们国家的首都北京,大约在东经116°,那么它在哪个时区呢?”
【无所不观—张苍:东八区】 “没错,所以我们国家的标准时间采用的就是东八区的区时。区时,就是每个时区中心线上的地方时。”
“因此,我们说北京时间有两种涵义:东八区的区时、120°经线的地方时。当然你也可以说是北京所在时区的区时,但我觉得这个说法有点废话文学。”
郭倾清清嗓子,觉得自己嗓子有点疼,也不知道是话说多了还是换季感冒了。 “咱们继续学计算。”
“遇到算时差的题,别管它怎么问你,都先把图画上。画了图,你就会一半了。”
郭倾画了一条线段,“来,画个线段,中间标上0°两端标上180°。这个图呢其实就像是你把地球沿着180°经线剪开然后平铺,左边是西右边是东。”
“在这条线段上,往左走时间递减,往右走时间递增,15°是1小时,1°是4分钟。这就是我们常说的‘东加西减’。”
他端起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 有点凉。 “我现在出个题,已知美国首都华盛顿在西经77°左右,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2时30分,要你算华盛顿现在是几点。”
他趁着学生计算的时间,快速去饮水机接了热水回来。 “很快啊,已经有同学算出来了。”
他发现这个叫张苍的同学计算是真的很快。
“华盛顿位于西五区,和咱们东八区差了13个时区,也就是说它比我们慢了13个小时,大约是在凌晨1点30分。要是再精确一点呢,西经77°在西经75°右边,所以要再减去8分钟,是凌晨1时22分。”“咱们再举个例子,之前不是说过霍去病打匈奴打到了祁连山嘛,祁连山在……咱们取个整,算它东经95°,西汉的首都长安大约在东经108°。假如霍去病有一天早上八点从长安出发——注意我这里说的是地方时,要千里奔驰去祁连山打匈奴,那么这时匈奴那里应该是几点?”
“正好群里有同学昵称叫霍去病,这题你来算。”
他对这个最早进来的同学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你要开麦吗?”
【我复亦往—刘彻:开!】 【封狼居胥—霍去病:我还没做完!】 “没写完没事啊,当场写嘛。就点那个左数第二个。”
群里众人都开始嘻嘻哈哈地起哄,想让这位少年将军说句话。其中刘彻又是最着急的一个。 少年将军本就引人注目,何况这是冠军侯。 磨蹭了一会儿,霍去病终于打开了麦。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青涩,一听就很腼腆。 “根据经度,长安在东七区,祁连山在东六区,所以长安大约比祁连山早半个时辰……一个小时。长安地方时比区时快12分钟,祁连山比区时快20分钟,合起来还差8分钟,所以准确的是52分钟。祁连山在7时2分。”
“很好很好,就这么算。”
郭倾让他闭麦了,“都会了吧?到时候做题就这么干。”
“还有一个知识点,是关于日期的计算。算日期的时候,就找两条线,180°经线和零点线。为什么呢?因为我们人为规定,180°经线是国际日期变更线,也就是说无论你是从西向东还是从东向西跨越这条经线,日期都要变化一天。”
“那这个零点线是个什么东西呢?它其实就是地方是为零点的地方连成的一条线,位置在不断变化,但是呢,一定是晨昏线之间那个夜半球的中线。”
他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咱们以北半球北极点的俯视图为例,假设现在是春秋分,太阳光从右边来,那这时的晨昏线就是这样竖着平分了地球,左边是黑夜,右边是白昼。零点在哪里呢?就在平分夜半球的这个地方,一条线下去。”
“咱们再假设180°经线这时候正好转到这个零点线的对面。因为从北半球看,地球是逆时针转动的,所以我们会发现,地球上的点总是逆时针穿过这条零点线,再慢慢旋转进入白昼,因此在没过零点前应该是旧的一天,在过零点后是新的一天。”
“又因为我们人为规定了,穿过180°经线,日期要变化。所以,穿过零点线到180°经线之前,是新的一天;穿过180°经线到零点线那一部分,是旧的一天。现在旧的一天占全球的多少?是不是一半?”
“要注意的是,因为地球的自转,所以零点线不是固定的,也就是说,新旧天的占比也不是不变的。”
他话音刚落,下课铃就响了起来。 “咱们地球运动这一块就讲得差不多了,下节课把题目讲完,给你们把区域地理开个头儿。”
【咱大明江山(14)】 【安国定北—朱棣:总算是熬到头了】 【纲纪修明—朱瞻基:感觉跟下来有点困难】 【御驾亲征—朱厚照:我感觉还好欸,挺好玩的】 没过几分钟,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进。”
一个男生探头探脑地走进来,“郭老师?”
“老师我昨天下午有事没来,今天来交卷子。”
“自己拉凳子过来坐着。”
郭倾接过他昨天的周练卷子,先开始批大题。 “你这是一个字不写啊!天天说让你们多写点多写点,想到什么就往上写,就不写,真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
男生摸摸脑袋,笑得有点腼腆,“老师您不是说不要看书去做吗?不看书我写不出来。”
“考试你还能看书吗?”
郭倾叹气:“你但凡写一行我说不准还能捞一下,这白擦擦的,比脸都干净。”
他抬手,在旁边打了个零分。 紧接着他看向前面的选择题,“这题是我前天才讲的原题啊,怎么还错?”
“啊?老师我知道是原题,我还认真听了拿同样的方法做的!”
男生凑过去,“是不是我算错了。”
他仔仔细细把旁边的式子检查了一边,“没错啊?”
郭倾无语了,红笔尖指着他的竖式,“你再看看?”
男生眨巴眨巴眼,盯着那个二位数乘法的竖式,“有问题吗?”
郭倾把笔递给他,示意他自己再算一遍。 “2×15是30,15直接拉下来……个位是0,三五一十五……” “诶诶诶,加法!”
郭倾脑仁突突地跳,“列竖式怎么都不会了你!”
“哦草!”
男生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没有这个选项。”
“12乘15你怎么敢写的250……人家12乘20才240,哎呦。”
郭倾恨不得敲他脑门,“理科生,这都错?”
“意外意外。”
对方也觉得自己离谱,“平时也没写成这样。”
郭倾继续看他的卷子,“马达加斯加岛的气候你怎么还能写个热带季风气候?非洲什么时候有热带季风气候了——热带季风还给我写个干湿两季……热带季风你放牧?”
男生本来还塌着背,在他的声音里逐渐直起腰来,板板正正低头挨训。 屏幕外的众人第一次见他训学生,半秒不停的话听的他们头皮发麻。 “下一次周练,我要再看见你热季和热草弄混、雨林和季雨林不分、计算出错、东西搞反、地图不看、大题不写……我就在你头上敲三下,让你半夜三更到我办公室里补课知道吗?你这已经不是筛子了,这漏洞比漏勺都大。你这是要靠漏勺去捞分吗?还不如筛子呢。”
郭倾把那张勉强够到及格线的试卷还回去,“回去好好看看,明天叫你起来回答。”
见男生蔫巴巴往外走,郭倾又叫住他。 “来拿几颗走。”
他把自己的糖盒在桌上一推。
“谢谢老师!”男生瞬间满血复活,挑了几颗水果糖弹出了办公室,郭倾在办公室里都能听见他返祖一般的嚎叫。
“唉。”他撕开糖纸,对着屏幕说:“听见没,你们学弟。学了几年了,就这水平。”
【万里安边—蒙恬:所以我们不是最差的?】 郭倾哼哼,“半斤对八两,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