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墨家机关城后,生活渐渐安逸,再也不必担心朝不保夕,所以思绪也渐渐发散,许多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也在这种时候迸发出来。
三个月不长也不短。 自从来到这世上,总是有一种度日如年感觉的陈默,这三个月的时间令他感觉仿佛打游戏一般,时间不知不觉就已过去。 陈默每天雷打不动被班大师叫过去,两个年纪相差足有四十多岁的人,竟不知不觉成了他人眼中的忘年之交。当然除开这件事以外,陈默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监督造纸。 因为墨家心法的缘故,陈默记忆力好了不少,因此能想起一些具体的造纸步骤与流程。可知道是一回事,想要做出来却是另一回事。 陈默其实就是那种典型嘴皮子利索,动手能力几乎为零的人。因此造纸这一方面还需要班大师等一众墨家弟子研究。这中间失败的次数实在不可数计,可不管如何,三个月后的某一天,一名叫李忠的墨家弟子兴冲冲对陈默说:纸造出来了。 这個时候陈默正与班大师讨论轮回的问题。 这是一个很哲学的问题。 陈默与班大师从讨论是否有来世,来世会变成什么样的人,然后变成讨论今生。 陈默脑海冒出一个想法,对班大师说:“人如果活到百岁,那么就是三万多天,或许也可代表三万多个我活了这一生。”班大师虽然从陈默这里听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理论,许多理论他也能接受,可这个理论他还是很难接受,问道:‘为什么你认为三万个你活了这一生?’ 陈默道:“班大师,十年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是不是同一个你?你们的所拥有想法是否还是一模一样?”
班大师沉吟一会儿道:“人都在发生变化,自然不可能一模一样,否则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陈默拍手笑道:‘正是这个道理,所以过去的你不是现在的你,换而言之,过去的伱其实根本不是你,而是另一个你,如此推断下去,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当然不一样,今天的你比起昨天的你来说,唯一的共通点,只是你拥有昨天的你的记忆。’ 班大师想要反驳,发现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忍不住苦笑道:;‘我看你不应该加入墨家,而应该进入名家。’ 名家也是诸子百家之一,如今名家当代掌门人叫公孙羊,也是一个十分有名的人物。 陈墨越说越兴奋,道:‘我又有一个想法,如果人将自己的每一天当做每一生,入夜入睡以后,则代表第二世的到来,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前世的积累必然会对后世生出影响,譬如说你昨天好好学习,因此你第二天得到了知识,如果你昨天赚了钱,明天就等同于继承了钱。’陈默一震,猛然站起身来,道:“天,我竟然领悟了佛家所谓因果福报轮回之说,难道佛家所谓的轮回之说正是从这一方面来的。”
班大师自是听得云里雾里,至于佛家他可是从未听过。 正当班大师要继续问的时候,李忠来了,告诉他们造纸成功的好消息。 班大师、陈默无比激动,第一时间赶去。 陈默看到造出来的纸,皱了皱眉头。 平心而论,这纸是肉眼可见的质量不好,甚至可以瞧见明显的褶皱。陈墨紧皱的眉头很快舒展下来,对眼前的情况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以前谁也没有造过这东西,能造出来就已很值得佩服了,往后只要慢慢改进就可以了,毕竟万事开头难。 班大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纸,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纸?’这段日子,班大师不止一次与陈默谈论过纸,从最初的的不在意,到如今无比在意,他已完全明白纸的重要性。 班大师很清楚,如果纸真制造出来,对于学问的传播,绝对是革命性的。 李忠也一脸期待的看着陈默,因为这张纸正是他制造出来的。 陈默没有说什么,让人取来毛笔以及墨汁。 其实陈默更偏向钢笔,只可惜钢笔虽然制作出来的,但因为工艺的原因,没有写几下,笔孔就被堵死或者干脆流不出墨汁或者流出的墨汁太多,因此暂时也只能用毛笔。 陈默用毛笔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陈默,当然是用现代汉字写的。 字不好看,甚至有些丑陋。 一方面陈默的字本来就不好看,另一方面这张纸吸墨太多太散,并不算合格的纸。 虽然如此,陈默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其他人也都很兴奋。 陈默面对一双双期待的目光,点头道:“不错,这正是我要的纸,不过还有继续改进的空间。”
班大师急不可耐从陈默手上夺过毛笔,沾墨后就刷刷刷的写了几行数字运算,看着纸上的运算公式,班大师不由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众人这个时候也发出了欢呼声,不管如何,他们总算成功了。 回到房间,班大师问陈默道:“现在纸已经制作出来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陈默道:‘无论纸也好,笔也罢,目的都是用来承载学问的,下一步自然是传播学说。’ 班大师十分期待道:“你打算怎么传播?”
陈默道:“我曾向巨子提过,希望巨子能吸纳一些其他学派的人进来,齐心协力一同为墨家的理想而奋斗!学说的传播当然是越浅显越容易传播,越有趣越容易传播,这一方面小说家可以成为我们极大的助力。”
班大师也是聪明人,立刻明白陈默的意思,问道:“你打算将墨家的主张编撰成故事传播开去?”
小说家严格来说并不算什么学派,而是一群编撰各种故事以来为生的群体。 陈默微笑道:“光写成故事还不够,最好将编撰出来的故事以一种十分精彩的形势呈现出来,这一方面我们墨家的那些墨辩应该可以胜任,正好当传播墨家主张的说书人以及表演者。”
陈默的这个想法非常新颖,是否能成功,谁也不清楚。不过看陈默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至少值得一试。 班大师道:“这件事由你负责,我会让墨辩协助你,墨家机关城不好让外人进入,因此小说家没法子请,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墨辩中有一批人擅长撰写小说,如果算来,也可以称他们为小说家。”
陈默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班大师是否真明白他的意思。他请小说家编撰故事,一方面是小说家擅长此道,另一方面则是希望墨家能打破以往惯例,接受其他学派的人,形成一个大的团体,唯有如此才可能做成大事。 事情并非一蹴而就,陈默自认为还等得起。 班大师本来要坐下,可又想到了一件事,道:“不久前,农家侠魁田光让人传来消息,他说你设计的曲辕犁非常有用,他代替农家以及所有的农夫感谢你,而且希望能与你见上一面,创造出一些更有益平民百姓的事物。”
曲辕犁这是陈默这段时间的重要作品之一。他很清楚学问的传播自然是必要的,可最为重要的还是下层百姓,再加上他想起了曲辕犁的制造流程,所以自然先制造出来了。虽然制造出来了,可尴尬的是,不知道如何运用,幸好这一方面的专家不少,经过多次试验改良,终于能得心应手运用上了。 墨家和农家交情一向颇好,所以此物就由班大师代替交给农家推广开去。陈默本来有心反对,不过终究没有说。 陈默略作思忖,道:“等我将手头上的事情办完,在谈论这一方面的事吧。”
班大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不过短短三个多月,班大师对陈默几乎完全信任了。不止班大师,先前对陈默也颇为不服气的人,也十分佩服。甚至不少人都已将陈默当做下一任巨子了。 这些事陈默却一点也不知道。他还沉浸在自己定下的计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