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道:“道长是不是知道阴阳家得到战神图录的事?”
这个推断非常合理。 阴阳家本脱胎于道家。阴阳家与道家互相关注,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赤松子道:“知道一些,不过贫道在此之前就已知道你。”
陈默大为诧异。 惊鲵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赤松子,只要赤松子有任何异动,她的剑就会刺进赤松子的咽喉。 褚期等墨家弟子绝不是酒囊饭袋。 他们已发现马车中多了一个陌生人。 所以马车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马车,握着兵器,随时出手。 特别是褚期。 褚期不允许他自己错第二次。上一次陈默被大司命掳走,他就几乎愧疚的想要自尽,如果这种事再出现,他绝不会苟活下去。 陈默道:“道长是怎么知道我的?”
赤松子本应感觉得到四周的杀机,可他看上去竟似半点反应也没有。 赤松子微笑道:“难道六指黑侠没有向你提起过我?”
陈默老实道:“提过几次。”
赤松子深深看了陈默一眼,道:“看来你并不知道他曾为了你的事找过我。”
陈默愕然道:“难道巨子曾请你出手救我?”
赤松子摇了摇头:“那个时候你还没被大司命掳走,他找我,只是为你求一门功法。”
陈默大为惊讶。 赤松子笑道:“看来他并没有对你提过这件事。”
陈默苦笑道:“我并不清楚,不知巨子为我求什么功法?”
赤松子到:“白驹过隙,这是一门专门逃命的功法,六指黑侠知道伱对武学兴趣不大,但行走天下却需要一些保命的功夫,而祖师庄子创造的白驹过隙颇为契合你,因此特来天宗向我求取,我这才知晓你的存在。”
陈默不由感动。虽然他知六指黑侠待他极好,却不想竟私下里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除开这件事以外,六指黑侠还为他做了什么事呢? 赤松子打量陈默半晌,捻须笑道:“看来你对此事果然不知,贫道猜想六指黑侠故意不让你知晓此事,否则你一旦知晓,在武学上恐怕更不会下功夫了。”
陈默老脸一红,感觉极有可能是事实。 赤松子道:“小兄弟可否将左手伸出。”
陈默先是一震,继而狂喜道:“难道真人打算传授小子白驹过隙?”
赤松子微微一笑,道:‘是否传授,则看我们之间的缘分。’ 陈默略微迟疑,便将左手伸了过去。 惊鲵全身紧绷,剑柄的手握得更紧。 赤松子冲着惊鲵笑了笑,自是看出惊鲵对陈默的在意,食指中指搭在陈默手腕上,输入一道真气。 陈默只觉身子忽然变得十分轻盈,仿佛心念一动,便可遨游九天。可随着那道真气消失不见,这种感觉也不复存在。 回过神来,陈默发现一副道骨仙风的赤松子竟流露出罕见复杂的情绪,有惊喜也有遗憾。 陈默不由担心起来,道:“道长,可是我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
刹那陈默甚至想过十七八种身体出问题的可能。
赤松子摇摇头,道:“六指黑侠没有说错,你的体质十分适合修炼白驹过隙,准确来说,比起墨家内功,你更适合道家或者阴阳家,可惜。”赤松子既欣喜又遗憾。 身为道家天宗掌门人,什么样的天才没有见过,可如陈默这样的天才却从未见过。倒不是说陈默的体质有多么好,而是陈默有近乎于不可思议的强大精神力量,而拥有这种精神力量的人比寻常人更适合沟通天地,换而言之,比寻常之人更加适合修道,更有机会达到道家天人合一境界。 遗憾之处也此。陈默既已是墨家弟子,而且很有可能被六指黑侠指任为下一任墨家巨子。他又怎么好劝说陈默加入道门呢? 正因如此,赤松子心情复杂。 陈默大为惊喜,眼神炙热看着赤松子,道:“真人,是否能传我白驹过隙?” 赤松子毕竟已快接近天人合一的境界,情绪虽有波动,很快恢复如常。 赤松子微微一笑道:“小兄弟既有缘分,贫道又怎能吝啬,不过授予小兄弟之前,贫道还有一事请小兄弟解答。”
道家天人两宗虽然都是求道,但性情却大不一样。天宗讲究一个随性无为。而人宗对于规矩却看得颇重。 所谓随性无为,并非不作为,而是随缘随心。 正因如此,赤松子才不介意道家功法为别人所学的。 陈默松了口气,喜形于色,不过目光瞥见惊鲵,又想了想道:“夫人,还不拿出战神图录请真人指点一二。”
惊鲵心里有些不舒服,毕竟自己努力了这么久,却被一個来路不明的人取代。陈默声音传来,惊鲵猛然醒悟过来,立刻将战神图录递给赤松子。 赤松子大为愕然,他所问之事和战神图录毫无关系。不过惊鲵已将战神图录递过来,赤松子自然顺手退周接下。 向来少言寡语的惊鲵,准备为赤松子讲解。这是没有法子的事,因为战神图录是用简体字所写,和当今各国文字大有区别。惊鲵也不清楚赤松子是否看得懂。 惊鲵显然多虑了,当初六指黑侠拜访天宗的时候,将陈默所创造的纸笔以及文字都带过去,所以赤松子对战神图录阅读并无任何障碍。 初看之时,还不觉得如何高明。可看到天地一太极,人身一太极的时候,面色郑重起来。合上书册,许久未有言语,内心也久久无法平静。 陈默、惊鲵自然不敢打扰。但陈默大为惊讶,这本书几乎是他编撰的,也看了很多次,但始终没有感悟。为何赤松子、惊鲵却总是能有所悟呢?思来想去,只能叹息自身武道境界太低。 过来半晌。 赤松子感叹道:“难怪阴阳家对战神图录如此在意,书中不少内容蕴含了天地宇宙的奥秘,不过此书内容似有不全。”
陈默大为佩服,道:“真人慧眼,此战神图录确实不全,是小子梦中所得的汇总。”
赤松子显露出遗憾之色,但又释然,道:“虽说内容不全,但作者宗旨却十分明显,讲述他对生命以及天地宇宙的探索,可惜无缘一见,否则必能大有所获。”
惊鲵这个时候开口了,道:“妾身也是此等想法,本想从其中领悟出一套适合夫君的轻功,可奈何有些关卡始终无法逾越,如今有缘遇上真人,能否请真人指点一二?”
这个时候,赤松子如何还不清楚陈默的用意呢? 陈默这家伙不仅眼馋道家的白驹过隙,而且也照顾惊鲵的情绪,想要将两者融合在一起,创造出一套专属于他的轻功。 赤松子道法高深,几乎到了天人合一境界。此次下山,正是为了历练悟道,希望达到真正天人合一境界。今日与陈默相遇,他认为是机缘,故而并未推辞。 惊鲵这位武道高手,赤松子这位道法高手,两种迥然不同的理念交流,很快碰撞出火花。他们不仅为陈默量身打造了专属轻功,而且对战神图录又有更深层次的认识。 陈默全程在听,偶尔插言,只可惜他这个榆木脑袋,实在无法领悟。 他或多或少有些遗憾,不过想到拥有专属他的轻功‘逍遥游’,也已大为满足。 赤松子结束与惊鲵的交谈,回到原来的问题上。 赤松子道:“贫道还有一个问题,希望小兄弟能给出解答。”
此时因赤松子仗义相助,帮自己创造出逍遥游,大有好感,拍着胸脯道:“道长请讲,小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赤松子并未离开询问,而是做了一件令所有人惊讶之事。 只见他长身而起,竟对陈默躬身行礼。 陈默哪敢受礼,想要避开,却发现前后左右生出一道气劲,令他移动不得。等赤松子行礼完毕,气劲这才消失不见。 陈默大为不解道:“道长这是何必,小子岂非已答应你了。”
赤松子正容道:“此事关系道家天人两宗未来,赤松子自要谢过。”
陈默、惊鲵对视一眼,均想不到竟如此严重。 陈默更是疑惑,赤松子到底想问什么呢?怎么就突然牵涉到了天人两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