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家紧紧地跟在李莲英后面恳求道:“哎哟……公公呐,有什么事,你也得容我通报了我们家中堂大人再说啊,您还是先移步客厅吧。”
“放屁!咱家现在就是要找荣禄当面问个清楚!我看他还能躲到哪里去,你们谁敢拦我!”
在场的仆人都不敢去挡他的路,只得任由他在府上横冲直撞。没想到那李莲英竟然直接走到了荣禄的寝室里,正要开门,一直尾随其后的管家壮着胆子,用身子当着半边门说道:“李公公,我们家大人还在就寝,你可不能就这样闯进去啊,一会儿大人要是怪罪下来,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可就……”“去你的!”
李莲英气急败坏地给了他一个巴掌,将他掀翻在地,一脚将门给踹开了。一踏进房间,不偏不倚,荣禄刚刚扔出的枕头,就砸在了李莲英的脸上。荣禄见到闹事的人竟是李莲英,一脸诧异,可刚刚那句“狗奴才”的脏话已经骂出口了。李莲英咬牙切齿,对荣禄怒目而视,阴阳怪气地说道:“荣中堂心可真大啊,做了亏心事,还有心思在这里睡觉,就不要怪我这狗奴才,今个儿可要来咬醒你了!”
见此情形,荣禄预知到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支开床边的小妾跟门外的仆人。那李莲英见了荣禄,也没有立即上去与他纠缠,而是直接坐到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扬起了下巴,摆出一副愤怒的表情。荣禄见来者不善,也不讲清缘由,先是观察了他一眼,随后边穿着衣服边笑嘻嘻地跟李莲英说:“哎呀,李总管,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呀,您这会,不应该是在颐和园,伺候老佛爷用早膳吗?怎么有空,到我这寒舍里来了。要是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找个奴才来通信便是,哪里还劳烦公公亲自前来。公公这么大张旗鼓地进来,就不怕被外面的人瞧见,把咱们俩的事情给揪出来了,到时候,指不定要招来多少闲言碎语……”李莲英生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说:“哼!咱家今天病了!请了病假!”
“病了?”
“对,重病!病得很厉害!心如刀割!五脏俱焚!”
“这天要是下雨,就得打伞,人生要是病了,就找郎中,李总管到我这来,不知有何贵干呐?”
李莲英指着他的鼻子,喘着粗气说道:“我心口上的这把刀,就是你荣禄插进去的!”
荣禄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李总管,你说的话,老夫是越听越糊涂,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儿,能惹得您老如此兴师动众?”
李莲英瞪了他一眼说:“荣中堂,都出了那么大的事了,您不会不知道吧?还搁这跟我装蒜呐?”
“不是……李总管,我这才刚睡醒呐,您就闯进我房间里来了,二话不说,就对我劈头盖脸一顿骂,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要是本官真做错了什么,也好亡羊补牢。”
就在这时,门外的管家敲了敲门,轻声说:“主子,步军副尉袁朗在门外候着呢,说是有要紧事,要见你的面禀报。”
荣禄这会刚被李莲英一番阴阳怪气的行为,扰得心烦意乱,正在气头上,冲着门外大喊:“见什么见!不知道我跟李总管在商议要事吗!让他给我滚!”
“袁副尉说,是关于藏银一事,急着要跟你禀报。”
荣禄一听这事,又看了看眼前一大早就来闹事的李莲英,顿时意识到大事不妙。“快!让他进来!”
那名步军副尉火急火燎地进门,“中堂大人……”他见到旁边还坐着李莲英,顿时就止住了,尴尬地笑了下说:“原来……李总管也在这儿呢。”
“哼!你们有什么勾当,是咱家不能知晓的么?”
李莲英白了他一眼,别过头。荣禄说道:“李总管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回禀大人,早上属下听闻,衙门旁边藏匿的钱财,已经……已经不知所踪了……”“混账!”
荣禄拍了下桌子,猛地站起身来,对着他一顿大骂,“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也敢弄丢,你是干什么吃的!你老婆可以丢,人头都可以丢,就是不能丢了藏银!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那可是几位公公大半辈子的心血,交到我荣禄手里保管,你现在把他们搞丢了,让我怎么跟李总管交代!快说!是怎么丢的!”
他支支吾吾地回道:“属下也不知道……只是早上,两位看管的公公突然莫名其妙地来质问,咱们衙门的人……把装财物的箱子都运到哪儿去了……属下不知此事原委,特来请示大人。”
“荒唐!本官何曾叫人动过那批藏银,定是有人打着步军统领衙门的旗号,招摇撞骗,意图栽赃嫁祸!昨晚值班的人呢!他们死哪儿去了!”
“昨晚……值班的士兵都喝醉了……”“喝醉了!混账东西!领班的人是谁!我要宰了他!”
“那名千总……好像潜逃了,属下满京城都在找他,可就是找不到人。”
“定是他在背后作祟,他的老婆孩子呢?统统抓起来,我看他现不现身。”
“听邻居说,他半个月前就把老婆孩子送走了,想必,早有预谋……”"啊——"荣禄怒吼一声,往他的胸口上狠狠地踹了一脚,“那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派人给我追!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本官要将他碎尸万段!”
“属下遵命!”
一旁的李莲英看完,冷笑了一下说:“您啊,就不必费尽心思,在这儿跟我唱双簧了,咱家可不信你这套。荣禄,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这可是我跟宫里那些公公们,苦心经营,积累了大半辈子,才攒下来的钱财,就指望着将来从宫里出来,能靠这点钱颐养天年。公公们这么信任我这个老祖宗,我可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呐。你今个儿想要私吞这批钱财,得罪的可不咱家一个人。这宫里的掌事太监,你可个个都得罪了遍,今后我看你还怎么在朝廷上混!我们几个公公,也不是好惹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