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荣笑了一声,“这不也挺好的么?我也念想着,有一天我的如意郎君也能带着我,逃离这宫闱城墙,远离这是非之地。自从载洸踏入政坛以来,殚精竭虑,无时不刻不为国家着想,青春年少,却从来没有尝过幸福的滋味。自从他坠入爱河之后,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纯真了许多,倒真像个随性孩子了,如果他真的能跟心爱之人,浪迹天涯,我这个做姐姐的,倒真替他开心了。”
“听公主这么一说,是已经知道贝勒的计划了。”
“嗯,她有求于我,让我帮他们两人逃出京城,我已经应允了,也已经安排妥当了。再过几日,等到万寿庆典快结束的时候,我就以出城祭拜祈福为由,将他二人秘密带出京城。只是,计划有变,皇太后临时改变婚期,让真真姑娘今日就出嫁,我还没来得及通知载洸,只怕,他知道后,势必会剑走偏锋,现在,我正在为此事发愁呢。”
“敢问公主可有派人前去报信?”
“醇亲王府到处都是耳目,暖香楼也有颐和园的禁军把守,我怕我的人去了,惹人嫌疑,就让人去通知盛万颐了,他知道后,自会找机会告诉载洸。”
慕容湛听完,思虑一会后说:“依公主看,这件事,可还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何来两全其美?皇太后出的难题,常人根本就没有捷径可以走,只能按她的安排乖乖去做。任何法子我都想过了,该说的说了,该做的也坐了,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如果前方战事已经是危如累卵,只有贝勒一人可以挽救局势,那皇太后会不会为此而网开一面。”
裕荣深思了一会儿,又是摇头:“不会的,我深知皇太后的处事风格。一场战争的胜负,只要不威胁到自个的地位,她就不会让步。若是这次因此就对载洸格外开恩的话,对于皇太后来说,就达不到震慑其他臣子跟皇上的目的,在这个问题上,她是绝不会妥协的……除非。”
“除非什么?”
裕荣转过身来,眼睛里泛起了一丝泪光,“除非让她将这个惩罚执行到底,她才肯罢休。可是这样子,对载洸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他那么重情重义的一个人,让他遭受这些,他如何能受得了?这样对他来说,太不公平。”
“国家大义面前,个人得失微不足道。”
裕荣,猛地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慕容湛看:“你要干什么!”
慕容湛淡然一笑:“公主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在下来办吧,我这儿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公主能否再帮在下一个忙?”
裕荣一听,喜出望外,“只要是能帮到他们两个,我一定竭尽所能!”
后来她才意识到,慕容湛嘴里的那个“两全其美”,是载洸跟国家的两全,没有真真。盛万颐来到载洸房间门口,推门而入,看到在一旁喝得半醉不醒的载洸,静悄悄地走到他身旁。载洸趴在桌面上,头也不抬,幽幽地说了句:“你来了,有什么事吗?”
“你要走?”
载洸没有回话。盛万颐搬了一张凳子,坐到了他旁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现在最能帮到你的,应该是我才对,难道你连我都信不过吗?”
“不是,我只是……怕你会难过。”
“我难不难过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怕我自个会因此动摇。”
盛万颐轻笑了一声,一饮而尽,“有你这句话,我这十年,就不算白干了。刚刚,裕荣公主那边派人来传话了,让我把消息带给你。”
载洸猛地抬起头来,那萎靡的状态才有了些许精神气,“是什么消息?”
“我本来是要赶来通知你的,可是来的路上,又碰上了慕容湛,他让我不要告诉你,本来,刚开始听完他的话,我也是不想来的。”
“怎么,你听慕容湛的话?那我不是白白那么信任你了吗?”
“比起慕容湛,我当然更愿意站你这边。可是,慕容湛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主子身怀经天纬地之才,有扭转乾坤之力,如今的局势,离不开主子,您这一去,就把整个中国的希望带走了。不能因为区区一女子,就葬送了整个国家的希望。”
载洸轻笑了一声,“他可真会给人戴高帽子,我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我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了,剩下的担子,让别人去挑吧……怎么,你被他说动了?”
“本来已经被说动了。。”
“那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盛万轻叹了一声,“来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在回想这段日子所发生的时候,渐渐的,开始明白了一件事。最近发生的事情,看似突然,却都是在你的预料之中。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让你放下这么多追随你的将士以及国家大义不管,你迈不过心里这道坎,所以就让别人推着你,走向你自己想要的那条道路。大家都以为你被夺权,实际上,是你自己一步步地在放权,一步步地要挣脱这个牢笼。你自己卸不下来的包袱,让别人来替你卸下,然后就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自己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了,可以功成身退了。你近几日作出这副颓废的模样,也是为了麻痹身边的人,让他们都以为,你已经屈服了,谁都不会想到,你已经在酝酿着浪迹天涯的美梦了。”
载洸听完,欣慰一笑,“也不枉你跟了我这么久,总算有点长进了。”
"既然这是你的心愿,我也不会拦你,对于慕容湛来说,国家大局,比什么都重要。但是对我来说,主子过得开心与否,幸不幸福,这才重要。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我愿意帮助你。"载洸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说吧,公主让你来传什么话?”
“皇太后已经更改了旨意,将婚期提前到今天了,只要天一亮,迎亲队伍就会来接人。”
载洸听完,猛地站起身来。盛万颐伸出手拦住了他,“你就这样去?”
“不然呢?”
盛万颐缓缓地说着:“暖香楼有颐和园的禁军看守,城门处也盘查得严,你怎么把人带出来?想好了没有?”
“你有办法?”
“我已经安排好了,卯时的时候,步军衙门的人会换防,我收买了其中一个侍卫,你有一炷香的时间,可以把人带出来。等你们出来后,藏进出京的送水车里面,出西直门,一路往西,朝廷的人很难追到你们。相关的人员,我都收买好了。”
载洸听完,便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可算帮了我大忙了!”
盛万颐眼里满是不舍之情,“主子,要是今后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困难,记得还回来找我。”
“放心吧,一定。”
载洸倒了两碗酒,“这些日子,幸亏有你在,我才会觉得如此心安,因为我知道,即便我与天下人为敌,你也会站我这边。你我二人,既不是主仆关系,也不是上下级关系,你是我的兄弟。这杯酒,是兄弟敬你的!”
说完,两人喝下了酒。“主子,保重。”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