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英美两国的商人就先举起了手,“英国汇丰银行有钱!”
“我们美国人也有钱!”
其他几国的商人意识过来后,也争先恐后地朝那翻译官围了过来,“跟我们做生意,保证你们不亏!”
“跟我们合作,给你们优惠!”
翻译官:“各位稍等一下,容我进去禀报……”翻译官又走到了翁同龢的办公室,“中堂大人,洋人们都愿意借钱。”
翁同龢摸着胡子,得意洋洋地笑了下说:“老夫就知道,那些见钱眼开的洋人,当然是争着要把钱借给我们了。你去跟他们说,每个月的利息不能超过三厘,谁愿意就把钱借过来。”
(月利息3厘=月利率0.3%)那翻译官弱弱地说:“中堂大人,恕卑职冒昧,近年来大清财政状况不妙,跟洋人借款子的时候,利息不能太少,洋人才肯借钱给咱们。甲午战争之后,咱们跟洋人签订的借款合同,月利息少则六厘,多则十厘,您就在只愿意给三厘,就怕这样的条件,洋人不愿意借款给咱们。”
翁同龢:“以前?以前都是谁借的款子啊?”
翻译官:“是李中堂……”“嗯?”
见翁同龢瞪了他一样,那翻译官又改口道:“是李鸿章跟醇王爷。”
翁同龢冷笑了一声说:“李鸿章跟醇王爷借款,利息那么高,难免不是因为他们从中捞了好处,高额利息让国家来承担。老夫为官清廉,自然不会干这般龌龊之事,咱们现在就明码标价,我看,月利息三厘,公开竞价,也能拿下来。你不必多问,只管去向洋人传话便是。”
那翻译官又走到客厅说:“中堂大人有话:这一次借款,月利息不能高于三厘,你们谁愿意借的?”
一群外国商人都炸开了锅。德国人:“什么?月利息才三厘?你们这是要抢吗?”
英国人,“从来都只有我们英国人抢别人,中国人这是想干起我们的老本行来了。”
饿国人:“你们都说俄国人贪婪,我看,从这次交涉中来看,中国人的贪婪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法国人:“你们家翁中堂是不是不懂的什么叫金融?什么叫资本啊?这想法也太异想天开了吧?贵国的皇帝难道不应该给这名财政大臣找个老师补补课吗?”
……那翻译官面对一众洋商人的冷嘲热讽,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得又转回屋内,来跟翁同龢请示。翁同龢:‘外面乱哄哄的,他们在吵什么?有没有说什么大不敬的话?’那翻译官尴尬地笑了一声说:“没什么,他们就是嫌大人您开的利息太低了,希望能抬高一点,不然他们就不借了。”
翁同龢直接将毛笔扔到了纸上,飞溅的墨滴凌乱了原本工整的字迹,“这群洋人,就是贪得无厌,趁我大清羸弱的时候,狮子大开口,非要咬下一块肥肉不可!”
翻译官:“翁中堂,卑职理解您的心情,可是眼下最要紧的是跟洋人谈好此次合作,要不然咱们怎么凑齐这一笔赔款?”
翁同龢思虑了一会儿说:“既然这样……你等一会儿,等老夫跟几位户部堂官商议之后,才回复你。”
又过了一个时辰,翁同龢才慢悠悠地回来说:“你去跟洋人说,月利息给他们调到五厘了,这是目前国际上的市场价,也是底线,不要仗着自己有点资本,就来随意敲诈我们中国人的血汗钱,我们可不是傻子。”
翻译官连忙走到客厅,“各位先生安静……安静一下,我们中堂大人说了,月利息可以调到五厘,这是依照目前国际上的行情定的,也是我们的底线,不能更改了。”
那些外国人先是一通抱怨,都在说着利息太低了,赚不了钱,但是这些精明的商人也知道,要想逼迫总理衙门接受更高的利息,就得设更高的门槛。英国人:“我们银行借款有个规矩,就是需要担保,请问贵国要拿什么做担保?”
翻译官进去问完话之后,又出来回话:“我们以海关税作担保。”
英国人:“可是你们的海关税压根就不够抵押,要是你们到时候没钱还了,我们不得亏个血本无归吗?”
那翻译官进去问完之后又出来回道:“翁中堂原话:各位放心,我们中国人素来都是讲究诚信的,不信不立,各位尽管将银子借给我们,到期我们自然就会还。我们家中堂大人还说了,我大清是礼仪之邦,绝对不会允许有损我大清国威的事情发生的,各位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话一出,那一群洋人又都沸腾了,一拥而上,跳到那翻译官面前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都快将他淹没了,那翻译官只得灰溜溜地又走进来汇报情况。如此反复,直到天黑都没有谈出个所以然来,那一群洋商人便愤然离席了。那翻译官狼狈且疲倦地走进来说:“中堂大人……那群洋人走了。”
翁同龢则露出了不屑的表情,“走了就走了,难道没有这群商人,我大清就要亡国了不成?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跟中国做生意,滚得越远越好,这样,洋人知道在我中国无利可图,自然就不会再来侵扰了。”
翻译官:“那……这款子,咱们不借了?”
翁同龢:“就算要借,那也得让他们亲自登门,求着我们跟他们借钱,岂有我大清求人之理?万无可能,这事就先这样了。要是他们登门,主动要借款给我们,你再来跟我通报,否则,就不用再提了。”
翻译官:“对了,还有个日本商人,是不是要见一见他?”
翁同龢:“日本人?不是已经让他走了吗?”
翻译官:“还在外面候着呢,一直没有走,说是想跟朝廷做生意。”
翁同龢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说:‘跟日本人有什么好谈的,日本人的生意我们不做!打发他走,他要是还赖在衙门,就找人撵他走!我主管的衙门,可容不得一点污秽。就这样了,本官还要去跟堂官们议事。’他刚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嘱咐道:“你要记得在我手底下办事的规矩,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外面人要是问起来,你怎么说?”
那名翻译官脸色紧张地沉思了片刻后说:“对外就宣称是洋人蛮横无理、贪婪成性,翁中堂是为了维护朝廷的尊严,据理力争,坚强不屈,才击退了那群洋人的。”
翁中堂点了点头说:“措辞是稚嫩了点,回去好好打磨一下,要彰显出本部堂的威严跟立场,可不能口无遮拦。”
翻译官:“卑职明白。”
待到翁同龢走后,他已经筋疲力竭了,像是劫后余生一般,松了一口气,像一团水泥一样瘫软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