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这应该是云从恒先绝对信任的心腹,而所谓“笼子里的狗”,显然是一种代称。就是不知道,云从恒先在笼子里关了几条狗,这些狗够不够厉害凶狠呢?“今天下午我去了凌波台,就在仲帅遇刺的现场,询问了一些周边的居民,还有当时驻守在周围的城卫军。”
顾昭嘴里说着,“他们中有不少人声称亲眼看见了那个刺客。”
“只是关于当时的情况,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
顾昭苦笑起来。“经过我实地考察之后,挑选了几个可信度比较高的说法,我基本上可以确定,当时的刺客只有一个人。”
云从恒先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最重要的事情已经交代了,他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仲帅骑马行至桥上,那刺客从桥下一击,光芒耀眼,整个石桥都轰然炸开,仲帅也被打飞很远……”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那刺客身形高大,武功盖世,怎么可能是云从家能使唤得动的?”
“如果云从家有这种人才的话,当初争取南征主帅就不会失败了。”
顾昭一脸认真地点头:“兄长说的是。”
“我今天下午,换了一身北安普通人的衣服,悄悄地去那座断开的石桥周围检查过了。反正,我是没有那个能力,以一人之力轰断石桥,然后还力道不竭,隔着战马重创仲帅的。”
“这样的高手,只怕整个大昊都没有几个,更不会随便出手刺杀仲帅。”
“我怕仲帅是中了那些北安人的反间之计啊。”
顾昭不怕把这个看法说出来,会让仲客巍和云从家和解。云从秀明的一条命放在这里,就是他们之间难以抹去的仇恨。更不要说,对于仲客巍、云从吉羽和云从恒先这些握着大权的男人来说,最痛恨的事情就是自己甚至家人的性命生死都掌握在别人手中。头顶上悬着一把随时可能掉下来的利刃,但凡有点本事的人都忍受不了。哪怕这次事件是反间计,但是反间计能成功,就已经证明了他们两方之间无法弥补的裂痕和敌意。而现在刺客已经远遁消失,求死军也早已不见踪影,没有共同的外敌,当然首先要攘内,消灭后顾之忧啊!所以顾昭根本不怕她的说法提醒了仲客巍和云从家双方——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再无可能后退!云从恒先叹了口气,神色萧索。什么反间之计?明明就是有意栽赃!这样的高手,他云从家使唤不动,但是仲客巍却未必使唤不动。云从家是文官世家,仲家可是军武世家。他们一代又一代带兵打仗,交好几个高手,完全不奇怪。这也是为什么云从恒先听到仲客巍遇刺,立刻就让人抓了云从秀明的时候,会对云从秀明说,这很可能是仲客巍针对云从家的阴谋。之后,云从家被大兵包围、云从秀明在仲帅府被刺杀,这一件件,全都印证了云从恒先的猜测。只是,这些话,云从恒先现在根本不敢跟顾昭说透。他只能做出沉重的模样,对顾昭说道:“履光弟,其他的都不说了,玲儿的病,还请你多多费心,让她不至于因此而夭折。”
顾昭刚刚回答了一句:“兄长放心……”房门就被敲响了,门外的城卫军伸进头来催促道:“两位大人,时间不短了,该走了。”
云从恒先神色萧索,整个人都仿佛被阴影笼罩,向着顾昭低头:“外面的事情,就拜托履光弟了。”
顾昭连忙回礼:“兄长放心,兄长托付的事情,我肯定会做好的。”
两人简单道别,顾昭走出了门外。她主动解开了外衣,再次向着城卫军展示了一番,确定她身上没有多出什么物品后,城卫军将顾昭送出了角门。这个时候,已经快到宵禁时间了。顾昭心中想着云从恒先给自己的地址,不急不慢地离开了仲帅府,向着住处走去。她能够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应该是仲客巍的人。云从恒先都能察觉他们谈话时,有人偷听,以顾昭的功夫和耳力,怎么会听不到贴着墙壁的呼吸之声?仲客巍让她跟云从恒先见面,本来就是为了了解真相,或者说,找到对付云从家的确凿证据,当然会监视他们的谈话。虽然云从恒先用写字的手法瞒过了那些偷听的人,但是仲客巍显然不会这么容易放过顾昭,他肯定要派人盯着顾昭,看她会有什么行动。云从恒先这种人物,没有什么隐藏的自保手段,也不合理啊。顾昭假装没有发现跟踪者,按照自己正常的节奏回家。刚进门没多久,就听见隔壁院子里,传来了悠扬的竹笛声。听着这支曲子,顾昭的眉毛挑了挑,林君庭没有跟着秦行烈离开吗?他竟然还在通过这支曲子告诉顾昭,刚才有人跟着她回来,一共五个东昊人,身手普通。顾昭没有回复,反而把灯光拨得更亮了,这种不回应的反应,意思就是不让林君庭管。这些仲客巍的人要是死在了林君庭他们手里,仲客巍对她的常规监视,就立刻会升级为怀疑,甚至可能把她抓起来,那事情就麻烦了。只是,等顾昭洗漱完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走到了院子里,仰头望向了星空。这暮秋初冬的夜晚,星光也仿佛被冻住了一样。她突然想她的大胖姑娘何长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