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纵横无敌的蚁大圣,宫南北节节败退鼻青脸肿,身上挂了彩。 宫南北接连换了三百一十七种剑气,可惜面对着对方横行霸道,鬼神都难以对抗的铁拳,只能节节败下阵来。 眼见着自己岌岌可危,宫南北终于动用了最后的手段,一把落在剑鞘上,扣住了那剑鞘蚁大圣的眼睛上。 “啊!”
一声惨叫,蚁大圣拳芒骤然停止,捂着空荡荡的眼眶惨叫个不停。 宫南北趁机逃离对方攻势,向着大梁城那金黄色的护罩而去。 看着和吃了蚂蚁大力丸一样的蚁大圣,宫南北心中有些惶恐。 蚁大圣尚且如此,那其余的七位大圣呢? 要是其余七位大圣一同齐聚,自己岂不是连‘扑棱’‘扑棱’的机会都没有吗? 自己这六十年来静心养气,跨入了灾的境界,但是现在看来七大圣也没闲着啊。 七大圣都是从蛮荒最底层,从最残酷的修罗炼狱场爬出来的,经受过最严酷的考验,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宫南北觉得自己这六十年来在修行之路上已经足够努力了,可是没想到七大圣天资纵横,暗地里却是更努力。 但是宫南北觉得,就算是对方再强横,自己也不是没有机会。 那就是对方的眼睛在自己手里。 与凡人的眼睛不同,这等已经化作了天灾、恐怖的大能人物,就算是器官离开身体,也绝不会死亡,乃至于还和肉身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就像是冥冥中的电磁波一样,叫人无法化解。 宫南北用力一扣蚁大圣的眼睛,仓促之间蚁大圣毫无防备,疼的一个趔趄,脚步不由得顿住,身上凝聚的劲道也散了。 下一刻宫南北寻觅得机会,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哪里走!”
躲藏许久的蛟大圣跳出来,当头一棍虚空作响,向着宫南北打了过来。 蛟大圣在暗中盯着宫南北已经很久了,怎么会任由宫南北离去? 可以很肯定的说,就算是宫南北不逃,蛟大圣也已经做好了暗中偷袭,敲宫南北闷棍的准备。 面对着蛟大圣的一棍,宫南北不想纠缠,刹那间化作了十道剑光,向着大梁城内逃去。 蛟大圣提着铁棍,一双眼睛看着逃走的十道剑光,竟然无法分辨真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逃走。 大梁城内 唐周悠闲的躺在椅子上,一双眼睛看向远方天空,早就将大梁城内的争斗收之于眼底。 “七大圣啊,可不是简单的货色。尤其是那只猴子,千变万化,就连孔雀国主都不敢与之过多接触,生怕被对方触及到真形。以后顶着孔雀国主的身份招摇撞市,四处讹诈。”
唐周暗自咂舌:“事情越来越好玩了,浩然一脉麻烦大了。宫南北怕是要栽在这大梁城了。宫南北那小子似乎也是很迂腐的吧?”
宫南北迂腐吗? 不迂腐的话,能在杞国的疆土上血拼七大圣? 深入蛮荒追杀七大圣三千里? 宫南北也是性情中人! 绝对是性情中人。 “可惜了!”
唐周悠悠一叹。 宫南北身死,他是不会出手相助的。 虽然同为人族,但却各有立场。 “可惜了,真的是可惜了,天下间少了一位能剑道大成的无上剑骨。”
唐周悠悠叹息。 老儒生的院子里 崔渔站在榕树下,感应着老儒生体内的生机,眼神中露出一抹轻松。 活过来了,没有任何问题。 老儒生身子骨虽然虚弱,但却很健康,只要一顿大补的饭,就都能调整过来。 崔渔双手插在袖子里,背后的榕树上掉落点点花叶,天空中的空气不知何时开始变冷,一股冷空气不断侵袭而来,向着崔渔蔓延而至。 “到底是冬天了,就算有圣人福泽,可以暂时逆转寒冬,但神通不敌天道之力。”
崔渔心中若有所思。 这世上有人或许能够逃避天道的笼罩,乃至于跳出天道,盗取天道的权柄,甚至于违逆天道的运转,但却绝没有人能逆转天道的大势。 为何? 因为天道就是这个世界的根本,一旦天道被逆转,就会立即崩溃,整个世界都会瞬间死亡。 崔渔双手插在袖子里,看着树木的枯荣,一时间对于生死轮回、天地法则竟然有了全新的感悟。 就在崔渔心中万千念头转动之时,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崔渔扭头望去,看向大门外,即便是隔着大门,他也能感受到,那是宫南北的气息。 只是此时宫南北的气息,前所未有的虚弱。 崔渔从未见过宫南北的气息如此孱弱。 敲门声都弱不可闻。 崔渔连忙上前,快步打开大门。 “师兄,你这???”
才打开大门,就见一个血葫芦扑了过来,直接跌倒崔渔的怀里。 “师弟!”
宫南北的气息很弱,鼻青脸肿像是一个猪头,身上的骨头断了二十七处,哪里还有往日里那种意气风发绝世剑客的模样? 宫南北双手有气无力的攥着崔渔的手臂,然后双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崔渔敢肯定,自己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种模样的宫南北! 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宫南北在崔渔的印象里,一直都是坚不可摧,犹如一把利剑般,能斩开苍穹的绝世武者,他断然想不到宫南北有一天虚弱到就连一个凡夫俗子都能斩杀。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宫南北吗? 崔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宫南北凹陷下去的胸膛,眼神中露出一抹浓郁到极致的杀机。 谁干的? 崔渔将宫南北抱入院子里,放在了石桌上。 王毅看到血肉模糊的宫南北,不由得一声惊呼:“师兄!!!那个混账将你伤害成这个样子?”
王毅哆哆嗦嗦的冲过来,站在宫南北的身前,一双眼睛看着宫南北血肉模糊的躯体,声音中充满了悲愤。 与崔渔不同,他是从小和宫南北在一起,宫南北看着长大的,宫南北对他来说亦父亦兄。 “别吵吵惊到师傅,影响了师傅的修行。他还没死呢!”
崔渔拍了拍王毅的肩膀。 “没死?”
王毅哭声停止。 听闻王毅的话,崔渔没好气的道:“你要是继续挡在我面前,只怕他马上就死掉了。”
听闻崔渔的话,王毅连忙让开身,面色焦急的看着崔渔:“师弟,你快救他。”
然后又不确定的问了句:“师弟,他还能救活?是吧?”
“你要是再继续啰嗦,只怕是救不活了。”
崔渔没时间理会王毅,而是神力转化,几滴甘霖陆续滴入了宫南北的口中。 然后崔渔伸出手,开始在宫南北的身躯上推揉,不断为宫南北续接骨骼。 伴随着崔渔的动作,宫南北身躯内传来一道道卡卡犹如爆豆子般的声响。 崔渔自从在体内运行五脏五气,开始锤炼五脏之后,对于人身骨骼有了新的认识。 续接骨骼对他来说,也不再神秘。 只是他没有能外放的能量真气,无法做到细微的操控。 不过纵使使用甘霖、肉白骨将宫南北的生机给吊住。 不过这些只是治疗外伤,崔渔看着宫南北,心中念头转动,捡起一块石子,半颗万劫金丹转换完毕,悄然间塞入了宫南北的口中。 在甘霖和万劫金丹的作用下,宫南北的伤势终于逐渐稳定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候万劫金丹的药效在宫南北的身躯内化开。 时间悠悠,王毅焦急的趴在宫南北的身前,一双眼睛看着宫南北,眼神中露出一抹焦躁。 伴随着宫南北体内涛涛气血不断恢复运行,毛孔内不断有一丝丝黑色的血液渗透而出,滴落在地上,宫南北体内犹如风中烛火的生机终于开始逐渐了恢复。 “师弟,师兄什么时候才能好?”
三个时辰之后王毅终于忍不住,又开口看向了站在槐花树下的崔渔。 “还需要时间!我又不是神仙,哪能叫他立即回复?至少需要三日的时间吧。”
崔渔道。 听闻崔渔的话,王毅终于放心下来:“师弟,你说是谁有如此本事,竟然能将宫南北师兄打伤?”
崔渔闻言略作沉默,许久后道:“一定是很强的敌人,强到无法想象。”
七大圣有多强? 看看半死不活的宫南北,崔渔整个人就不由得心中一阵战栗。 大梁城外 蚁大圣和蛟大圣隐藏在云雾内,俯视着金光笼罩的大梁城。 “宫南北不愧是宫南北,这都被他给逃了。”
蛟大圣心有不甘。 “这孙子六十年前论道天下,挑翻了天下各路好手,打了不知多少古老道统传人的脸面,要没有几分本事,只怕活不下来。”
蚁大圣道:“要不是那狗屎天赋,不知道那些老家伙将他按死多少遍了。”
蚁大圣一双眼睛看向大梁城:“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那宫南北被我重创,就算是回到大梁城,也必定丢了半条性命。可惜子路坏我大事!”
蚁大圣的声音中充满遗憾。 就在此时,大梁城内一道人影飞来,却是陈露到了。 且说陈露,一路来到大梁城内,毫无障碍的穿越了子路设下的障碍,然后来到了大梁城的某座河道边。 看了看子路的身躯,陈露随手一抛,就见子路的身躯沉入了水中。 眼见着周边陆续有行人经过,更远处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真是颜渠此人。 子路生怕颜渠发现自己的端倪,然后二话不说就要直接悄然溜走。 颜渠肯和自己合作,去谋夺拘神拳,但未必肯看着自己毒死大梁城内数百万百姓,相助七大圣杀了宫南北。 “师弟。”
陈露想走,却被颜渠遥遥的叫喊住。 “师兄。”
陈露无奈,脚步只能顿住。 “师弟匆匆忙忙做什么?城外的事情可是解决了?”
颜渠问了句。 “子路死了。”
陈露道。 颜渠面色一动,想到子路临死前都要将自己给送出去,心中莫名难受,脸上浮现出一抹伤感。 “舍生取义,不愧是我人族圣人,我对不住他。”
颜渠叹了一口气: “可还有尸体?”
陈露摇头:“死无全尸。”
颜渠脸上露出一抹沉重。 不论如何说,对于整个人族来说,陨灭了一位圣人,都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尤其是如今天下间诡异失去了约束,人族更需要顶尖高手坐镇。 “可惜了。”
颜渠悠悠一叹,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自己的行为忏悔。 “拘神拳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颜渠问了句。 “子路身亡,还有一个重孙女,说来子路也是很可悲的,百年前儿子老死,十六年前孙子老死,唯有一个孙女留在世上。若子路有传承,必定是在此女的身上。”
陈露道。 说到这里,陈露有些犯了难,子路在教中的地位可不低。尤其是此次施恩于十二支脉,想要动那小女子,可不是一般的难办。 “你都已经决定要背叛浩然一脉了,子路都被你设计弄死了,难道还差那一个小小女子?”
颜渠一双眼睛看着陈露,眼神中充满了调侃、戏谑。 是啊! 子路都已经弄死了,还差这一个吗? 陈露显然是看懂了颜渠眼中的戏谑,整个人深吸一口气,缓缓低下了头,眼神中露出一抹冰冷。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现在没有回头的路了。 物资的事情解决了,但坑害子路的事情,那就是死路一条。 “我会解决的。”
陈露吸了一口气:“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能取到拘神拳的拳谱。”
“不着急,拳谱的事情,只要孟圣人倒塌,浩然一脉做鸟兽散,岂不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该如何设计偷袭孟圣人。”
颜渠道。 “圣人要是能被偷袭,那也就不是圣人了。圣人一点灵光圆坨坨,映照大千世界无漏,想要暗算圣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陈露道。 “我早就暗中联系礼圣人,礼圣人已经赐下办法。”
颜渠手掌伸出,露出了洁白细嫩的手掌,一只稻草人编织成的刍狗,赫然出现在了手中。 要是崔渔看到这稻草人,必定会惊呼出声:“这不是南华真人练制成的刍狗吗?”
陈露看了颜渠一眼,然后低下头看着那稻草人,一双眼睛久久无语。 “认出来了?”
颜渠问了句。 “南华老仙亲自编制的刍狗,本来是想要留着对付大周王室内那个老家伙的,可谁曾想到南华老仙竟然在昆仑山中翻车了。”
陈露摇了摇头:“要是南华老仙不死,天下儒门联起手来对抗练气士一脉,哪里还有今日的事情?”
陈露慎重的接过刍狗,眼神中露出一抹凝重:“一旦动手,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从子路身死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颜渠重复了一句,似乎是在告诫,又似乎是在坚定陈露的杀心。 “是没有回头路了,你等候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陈露说完话,将刍狗塞入袖子里,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陈露远去的背影,颜渠深吸一口气,目光中露出一抹忌惮。 “这厮够狠啊!不得不防备!”
颜渠挠了挠头:“这种人狼顾之像,做事根本就没有任何顾忌,任何忌惮,任何信仰。”
“这世上,就没有他不敢背刺的人。”
“这场论道,终究是我礼圣人一脉胜了。浩然一脉的老家伙实在是太过于腐朽了,根本就不适合在这乱世上混,还是我礼之一脉,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颜渠摇了摇头:“弱的时候能适应天下一切规矩。强的时候,我的规矩就是规矩。能屈能伸,才能在这世上长久。人类本来就是以阴谋诡计在世上取胜,岂能不用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