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遭殃，酸涩中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她大脑“嗡——”地一声。封南笙下意识伸出的手。事情发生的太急，连离乔小星最近的他都没反应过来。乔小星脸严丝合缝地紧贴在椅后，几乎断裂的疼痛一下子刺激了她心里隐而不发的情绪。颤抖的手在身侧握紧了拳，疼痛地大脑一片空白。手臂忽地被一只大手抓住，一道冷淡平缓的声音响起：“怎么样了？”
直到碰上乔小星的胳膊封南笙才感觉到她抖得有多厉害。疼成这样吗？封南笙眉头紧拧着，抿着唇，将乔小星从前座的椅背上扯开，声音柔和了些：“很疼么？”
他力气太大，乔小星几乎是全被他一只手的力量扯开。乔小星声音闷在嗓子里：“别碰我……”“什么？”
他没听清。“我说别碰我！”
乔小星一下子爆发，眼泪不受控制地连成串顺着脸颊滑落。“……”从来没人敢对封南笙有这样的态度，连封家长辈都不曾，更何况还是在他难得大发同情心的时候。好心被当作驴肝肺。几乎在瞬间封南笙心中生起一阵怒火。可那火气在看到乔小星此刻血泪混作一片，狼狈之极的脸，委屈难过的眸时候，竟然全消了下去。好疼，脸上火辣辣地疼。骨头也疼，肉也疼，心更疼。乔小星鼻子又酸又疼，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鼻腔滑下。她将手指掐进手心，嗓音还在发抖：“开车。”
司机被她这架势吓住，却只能指着前方，嗫嗫道：“前面出车祸了，过不去……”可见度太低了，要不是司机开了多年的车，又眼尖，直觉前面有异样刹了车，怕是连人带车都能撞上去。此刻天空滑过一道闪电——车窗之外，一辆大货车横着倒地，货物倒了一地，碾碎的番茄乍一看像是血一样。正在封家车子停下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群交警，黄黑交间的警戒线围了一圈。短时间内是过不去了。“……”乔小星紧抿得唇不断颤抖，终于忍不住地呜呜哭了起来。爸妈车祸去世的时候她没能赶到，也是堵车，她赶到医院的时候，连爸妈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只有医生护士怜悯的眼光和被交到她手里的冰凉的尸体。没人让她做好准备，她一下子就成了孤儿。一年来，她父母留给她的房子没能拿回来，如今连父母最后留给她的遗款都没有了。她真是没用，什么都守不住！滂沱的大雨闷闷地打在车顶，车里只能听到乔小星捂在手臂里，伤心至极的闷哭声。分明两人只是契约结婚的关系，迟早是要离婚的。乔小星的事情也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可那一声声哭声却像是凿在封南笙心里似的。——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哭。封南笙不适地皱起眉，心里却不是烦躁，而是一种对乔小星的心疼。只是这点儿情绪起伏太弱，连封南笙自己都没能察觉。他一向不擅长处理情绪，只将这些无奈归于乔小星父母的死亡多少于他相关。封家家庭成员之间利益交错，各不亲近。但他此刻却能理解乔小星的心理——乔小星守了那笔赔偿款，被赶出家门都不肯动。大致是自欺欺人——她觉得只要不动那笔赔偿款，她父母就还在。可如今自欺欺人的梦被一朝戳破……封南笙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温热的手落在乔小星肩上：“鼻子怎么样？”
哭声似乎弱了些。乔小星哭得手麻，捏都捏不住，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粗鲁地扯出车前的纸巾擦了鼻血，伸手推开车门。外面还在下雨，雷声阵阵，闪电豁亮，她不管不顾地往外冲——才被暴雨临时了半边身子，车内一双有力的手竟然又一下子把她拽了回去。“你疯了？”
封南笙皱着眉，尽量耐心，“外面危……”“你别碰我！”
乔小星咬牙瞪着拦住她的封南笙，许是情绪太激动，鼻血又开始一股股的流。原本白净的脸上此刻又是雨水又是泪水，还有猩红的血，狼狈至极。封南笙心里才升起的怒气又一点点无可奈何地降下去。可乔小星此刻却丝毫不顾及这个，她冷声冷气，用尽力气去扯却扯不开封南笙抓着她的胳膊。她的力气在封南笙面前，似乎只是蜉蝣撼树，后者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似乎只要她不回答，两人就能这么僵持下去。乔小星嗓音都是哑的：“我要和救护车一起走，我要去找林月娥！”
外面声音太过噪杂了，吵闹地几乎压住乔小星的声音。可封南笙却听清了。冷硬的眉眼拧住，却又一点点被平展开：“救护车不会让你一起的。外面雨太大，雷雨很危险……”“怎么不会！”
乔小星一下反驳，以往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嗓音嘶哑，“危险又怎么样？！我已经是孤儿了，被劈死又怎么样！你为什么要管我！？让我陪我爸妈去啊！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你放开我！那是我爸妈拿命换来的，他们怎么能用？！已经没人管我了……我要留下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