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现在对凤无忧简直是崇拜得五体投地。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他们面临的还是个绝境。可是凤无忧随手翻舞几下,却轻轻松松地破了这个局,轻而易举地把长孙国公夫妇营救出去。不过,想起明日凤无忧要做的事情,云九的心又沉了下来。娘娘,真的能说服秦皇吗?宗庙就在城郊很近的地方。但皇帝出行,各种要准备的事情太多,所以从半夜就开始忙碌。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所有人都准备好,集合在皇宫门口,开始陆续出城。于周文也在队伍中。不过,在他从自己家出去的时候,昨晚才刚从于家离开的那两个西北士兵,再一次出现在于府管家的面前。管家看着他们,有一丝丝疑惑。他总觉得,这两个人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似乎……是身材?他隐约觉得这两个人的身材和他送他们出去的时候不太一样。可是那个时候天黑,他又没把这两人放在眼里,根本没有仔细留意。所以此时虽有种感觉,却根本不能确信。于周文一看到他们二人,立刻就令人拿了两套侍卫的服饰过来,让管家找个地方带他们换上。明显,是要带他们一起去宗庙。管家心里更嘀咕了。既然早上要回来,那昨天晚上干吗还离开?不嫌麻烦吗?大公子和二公子是兄弟,至于这么生分吗?又或者说,他们是有要事去办?可是……什么要事,对他这个大公子的心腹居然一个字也不能吐露?管家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危机:他好像……要失宠了。可是,不管他心里到底有多埋怨,还是只能听于周文的吩咐,带这二人去换衣服。换好衣服之后,他家大公子片刻没有停留,甚至连对他这个管家交代一句都没有,就带着被严密看押的长孙夫妇二人出发了。管家看着自家公子的背影,无比惆怅。立在那里恭送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人正在盯着他。目光四下一扫,正看见囚车里的长孙茂正使劲地冲他瞪眼睛。管家心头一股无名火起。他家大公子冷落他也就算了,可……一个死到临头的老东西,竟然也敢瞪他?他算什么玩意!管客狠狠地一眼反瞪回去,袍袖一甩,转身进门去了。被扮成长孙国公的真正于周文简直想要把管家给生吞了。好歹也跟了他十几年,他都已经这么明显了,管家竟然一点异样都看不出。他这些年,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蠢货。两骑人马走到了囚车边上。面具还是昨天那两副,不过下面的人却是换了。今天凤无忧换上了昨天千心戴的面具,而她戴的那个面具下面,则是聂铮。凤无忧和千心是一高一矮,长孙国公和长孙夫人是一高一矮,今天聂铮和凤无忧也是一高一矮。这就是为什么管家会觉得身材有异样,但却又不能特别肯定是哪里有异样的原因。因为大体上是没错的。此时,凤无忧走到了于周文旁边,淡声开口。“于大人还是省省吧,你要是再敢做什么多余的事情,我就连你的眼睛也戳瞎。”
你敢!于周文怒瞪她。凤无忧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囚车边上一根突出来的钉子:“车子不稳,你撞一下,钉子正好戳到眼睛,正常的很……于大人,你说是不是?”
囚车骨碌碌的,吵得很。这声音,只有于周文能听见。他瞬间浮现惊恐之色,往囚车角落缩了缩,一动也不敢动了。戳瞎眼睛,他不敢想。可是他相信,凤无忧敢做。连闯到他家劫人换人的事情都敢,他想不出凤无忧还有什么事情不敢的。凤无忧淡然一笑。趁火打劫的时候是老虎,遇到强势就变成爬虫。这怂样……于周文带着的囚车队伍是在整个队伍中间靠后的位置。在他们前面一些,则是上官幽兰的仪仗。上官幽兰的车马奢华至极,就连车顶的装饰,都是上好的美玉制成。上官幽兰今日一身大装。凭心而论,她长的其实是相当不错的,只是此时没有骨头一般靠在车里的坐姿,让她凭空多出几分淫靡之意。“让你去做的事情都做好了?”
上官幽兰问道。“陛下放心,已命人往长孙云初那里去了。”
落玉说道:“只要我们一出城,她就会立刻把消息告诉长孙云初。”
“嗯。”
上官幽兰应了一声。“陛下……”落玉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这么做,会不会激怒秦皇?”
慕容毅下了死令不许把今日的事情告诉长孙云初,可是上官幽兰却违抗慕容毅的命令。昨天她不是才说,他们是寄居人下,不好随便出手的吗?上官幽兰拈了一颗糕点放入自己嘴中,冷笑道:“死无对证,有什么可担心的?难不成,朕都要做西秦皇后了,还要留着个贱人和孽种来给朕添堵吗?”
她和慕容毅纯粹是利益联姻,慕容毅很可能不会让她生孩子,甚至……不碰她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心里都是凤无忧。上官幽兰也不在意这个。西秦的皇嗣可以不是她的。但是……只有她能决定,这个皇嗣由谁来生。没有她的允许,就算是长孙云初又怎么样?就算是怀孕八九个月又怎么样?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别人就休想生的出来。落玉紧着身子侍坐一旁,大气也不敢出。陛下现在,越来越可怕了。马车辚辚,很快出了安陵城门。皇宫之中,有人算着时间,一路冲进了长孙云初的寝宫。长孙云初的寝宫是被重点保护的,宫中侍卫见状,纷纷上前缉拿。可是这个嬷嬷的身手很是高明,这么多人,竟然拦不住她,被她一直闯到了长孙云初所在的暖房。长孙云初知道自己现在冒不起险,连忙起身就要躲避,谁知那人却根本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反而在她面前用力跪倒。“娘娘,求你快去救救国公爷,国公爷就要被皇上问斩了。”
她扑在长孙云初身前,几乎把后背全露了出来,侍卫们立时提着刀就狠狠砍来。数刀同时命中,鲜血飙飞。那嬷嬷背上吃痛,痛苦地翻了个身,口中却还是叫道:“娘娘,奴婢所言绝无半句虚言,国公爷离开之时被皇上发现,皇上当场就将国公爷下入狱中,定在今日宗庙问斩……”一众侍卫听到她口中的话,个个都是大惊失色。皇上下了死令要对娘娘封口,他们一个个提心吊胆,生怕有什么人说漏了嘴,如今却被这个女人全都抖落出来。万一皇上追究,他们这些人,恐怕全都要掉脑袋。当即,侍卫队长大声喝着:“你们还不把这贱婢拿下!”
另一面,却又急忙对长孙云初道:“娘娘切莫信这贱婢胡言乱语,皇上怎么可能杀国公爷……”那嬷嬷身手很是不错,虽然负了伤,可是滚动之间,仍然能避开大部分刀剑。听闻那侍卫队长开脱,她立时大声喝道:“娘娘信我,国公爷今早已被押往宗庙,娘娘若是再不去,国公爷就要没命了!”
侍卫队长大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杀了她!”
那些侍卫们也是心中暗恨,这贱人自己说的痛快,但他们可是要脑袋不保啊!终于,一个侍卫赶上了她,一剑刺下去,直透背心。紧接着,又是数柄刀剑齐齐砍来,直将她砍得血肉模糊,绝不可能再说半个字。而那嬷嬷直到临死之前,手都是向长孙云初张着,似乎在请她相信自己的话。“娘娘……”侍卫队长见终于弄死了那个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回过神正想安慰长孙云初,却见长孙云初一张脸早就已经白了,而且手也捂着肚子。“娘娘千万不要听她胡言乱语,长孙国公真的没事。”
侍卫队长连忙说道。长孙云初看着他,面色惨白道:“那可否让本宫现在见见父亲?”
侍卫队长立时一顿,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的死尸。不过他立刻就陪笑说道:“娘娘说笑了,亲眷探视,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娘娘向来都是最守规矩的人,想来也不会让我们这些当差的为难吧。”
后宫不可轻入。每个月,只有初一十五,后妃的家人才可前来探望。而且,只能是母亲和女眷来,若是父亲和兄弟来,还要再提前报备等候批准。长孙云初虽然面色难看,可还是点了点头。侍卫队长心头微松,说道:“娘娘受惊了,还请好好休息,属下就不打扰……”正想让人收拾尸体告退,却见,长孙云初忽然扶住肚子,整个人也痛苦地弯下了腰。“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烟画立时大叫。她扶住长孙云初,冲着侍卫队长大声叫道:“你是死人吗?还不快过来扶着娘娘。 ”侍卫队长反应过来也知道非同小哥,连忙上前想要搀扶长孙云初。可就在他靠近的瞬间,长孙云初忽然手一伸,一把将他刚刚才插入鞘中的腰刀抽了出来,反手就架在了自己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