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闻有人如此称呼已故宸妃的名字,就连君北宸在太后提及这名字时神色都跟着微有一屏,却也只是稍纵即逝。话已至此,蓝若倾自然也没有什么可再回的,所幸便也不再开口,一时间大殿就这么沉寂下来……衡州行宫虽然没有皇宫那般气势磅礴,但却处处透露着精致。小住了两日之后,太后一行也打点好回都城的大小细务。所幸在第三日众人便启程……自从当日见了太后,蓝若倾便被留在了太后身边,这两日除了用膳时得以见上君北宸一面,其余时候倒是陪着太后礼佛下棋的多些。“听说皇上早就给你们二人赐了婚,何故一直还未操持婚事?”
经过两日的接触,蓝若倾早就习惯了太后这份冷言冷语的说辞。比起她这么直接的相问,蓝若倾反倒是不讨厌的,总比那些夹着弯弯绕绕的好的多。“当初赐婚怕也不过是形势所迫,今时不比往日,皇上对蓝府,对他想来都是不信的。又怎会轻易准允了我们两个的事……太后娘娘,您觉得呢?”
蓝若倾手里翻着书页,提及太后时才抬眸看了过来。而太后则还端详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好半响也没再搭话,也不知她是在想那棋局,还是在想蓝若倾口中的话。“如此倒是有点意思。”
太后说话间手中的棋子也已经落下,只是她这一步刚落定,蓝若倾便似随意的落了子,丝毫没有半分犹疑。好似早就想好了要走这一步一般,完全没有太后那小心翼翼,再三揣摩的模样。“你这哪里是下棋?真是白白浪费了你那好脑子。”
太后看着蓝若倾心不在焉的模样,简直气的牙根痒痒……偏偏蓝若倾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能赢便是好棋。”
蓝若倾的声音清清冷冷,既不亲近,却也不似开始那般疏远。不知不觉间她与太后两人倒好似都习惯了彼此的冷言冷语一般。倒是没了那么多的防备与计较。甚至有些时候,太后若是问了什么蓝若倾不愿作答的话来,她便干脆过耳听听就罢了,连话都不再回一句……苏嬷嬷看着太后较真的模样,面色也跟着和善不少,不再像前两日那般端着一副凶神恶煞的严苛姿态。太后的嘴唇不自然的微抿成一条线,手里的棋子却是转了半天也不曾落下,就连苏嬷嬷都跟着着急起来……若说太后这棋艺,也算的上是精湛异常的了,就连当年先帝在时,也对太后赞赏有佳的。岂料此时竟被这小女娃娃给为难住了,一连三日下了两盘全都以落败告终。偏偏这蓝若倾还是一副随意姿态,完全没有半点用心之举。如此怎能令太后不气?“现在的年轻人果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想当年本宫同先帝下棋时……”太后的话还未说完,蓝若倾手中的棋子又落了下来。而这一落,此举胜负已见分晓。足足赢了太后四子……“罢了罢了,都撤下去吧。本宫坐了半日也累了。”
越与这位太后娘娘接触,蓝若倾越觉她有意思的紧。果然应了君北宸那句就当寻常老人的话……明明之前太后就是想借着下棋搓搓蓝若倾的锐气的,可却不曾想这已是第三盘,她却一局未赢,整个人都跟着怏怏不乐起来,话里总透着股酸气。“棋技再高,却也不是个走心的。本宫不管你是从哪里偷来的这棋阵,若是回了皇宫,可容不得你这般造次。”
太后看似尖酸的话语,实则却是再提醒蓝若倾宫里耳目众多,她们之间也断不可能再如此相处……“谨遵太后教诲。”
蓝若倾随意应了一句,便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顺手递向了身侧伺候着的苏嬷嬷。“睡前压在枕下,安神醒脑的。”
太后侧目瞧了一眼蓝若倾递出去的东西,眸光也跟着温和了几许。她倒是个细心的……“你一直捧着的,倒是什么书?”
自蓝若倾被太后留下,她便一直端着书看,就连与太后下棋对弈时,手里的书卷也不曾放下。太后一时无聊倒也直接问了起来。“是医书,多懂点医理药效,总归是有好处的……”如若哪日离了这朝堂纷争,就是开个医馆也是不错的。当然这后半句,蓝若倾也只会在心里想想,断然不会说出来的。太后随口一问,便也就随意一听。本来路上颠簸就车马劳顿的,她又与蓝若倾费心费神下了半日的棋,此时更是乏了。苏嬷嬷稍稍整理了靠垫,太后也就躺下身去,歇息了……“苏嬷嬷,也歇息一会吧。我正好出去活动活动。”
说话间蓝若倾就起身朝车外走去。只是她刚一露面,便感觉一道熟悉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朝着那目光看去,只见君北宸正好也掀开车帘朝她看来,两人对视上的瞬间,面色皆是柔和了几分。蓝若倾还不待转身,便感觉身侧忽然被黑影所笼罩起来。紧接着一个玄身,人便被君北宸带到他的马车上……一切发生的太快,就连蓝若倾都未曾来得及反映,他俩就已经进到了车内。君北宸拉了拉她有些冰凉的手,神色当即冷了起来:“穿的太少了些。”
“可能是一直一个姿势坐的太久的缘故,血液有些循环不畅而已,倒也没觉得冷。”
“与太后下棋了。”
君北宸的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蓝若倾倒是好奇起来……他是怎么知道的?虽然影卫一直都在身侧候着,但蓝若倾与太后下棋时却都是再内室的,就连刚才再马车里也不过只有苏嬷嬷见着罢了。饶是影卫再神通广大,总不至有透视的能耐吧?“她若不是输了,断不会这么轻易放了你出来的。”
君北宸看着蓝若倾那闪闪发光的眸子,只无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