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齐梦瑶当日离家出走,并非是自己情愿,而是被人劫持;劫持他的人对他下了迷药,直到今日药效递减,他才慢慢苏醒。齐梦瑶并没有将她与穆凡的约定说与齐宰相听,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被人劫持的经过。好在齐宰相此时只当她是受了惊吓,并未深究太多。“爹,女儿心中是有意中人的,父亲曾经也答应过女儿,日后会让女儿嫁给自己真心相爱之人。”
“梦瑶,当时有你皇后姑姑在,别说你是想嫁给喜爱的人,就是想嫁给哪个皇子王爷做正妃也都无妨。可是如今时局已变。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的道理你难道还不懂吗?如今我们齐府可是在夹缝里求生的……”齐宰相本也不愿承认如今齐府这落魄的姿态,但是此时面对着他自己这个固执的女儿,他也只能认命的说道。“爹……”齐梦瑶还想在说些什么,齐相却是没有再给她这个机会。“罢了,不要再说了。总之这婚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你就准备给我们整个齐府收尸吧!看你到了地下,还有没有颜面去面对我们齐氏的列祖列宗!”
齐宰相此时完全已经是动怒的状态,他实在不敢去想,如若太后将他视为君北凌一脉余党,接下来该会有什么手段。毕竟太后才刚刚垂帘听政时就已经言明,将要派君北凌护送永安公主前往北凉和亲,又选派了君北洛护送潇妃回南楚省亲。这一连串的动作之后,不无彰显着太后的出事手腕有多么雷厉风行。她这是摆明了在牵掣君北凌与君北洛的势力,甚至极有可能在路上让他们发生点什么意外,就此回不来都城也说不定……太后对君北凌与君北洛的提防之心已是人人皆知,齐相这个时候更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让他能平安保住齐府门楣便是。至于君北凌也君北宸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他却是无心再去参与。毕竟谁输谁赢对他而言都已经不再重要……“爹,您为何非得逼女儿呢!难道非要我去死,您才满意吗?”
齐宰相一边作势挥手向齐梦瑶打去,一边骂道:“你这个逆女……”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各怀心思,党派林宇间气场瞬息万变,全都在猜测着齐宰相究竟为何没来早朝。“启禀太后娘娘,臣有本启奏。”
正当众人窃窃私语之时,一位鹤发童颜,年似七旬的老者向前一步,浑厚的声音十分具有震慑力,朝堂即刻悄无声息,数十道目光全部集中在这位身着华服,气宇非凡的老臣身上。待人定睛一看,才见是秦老首辅站了出来。“哦?秦老首辅何事要奏?”
“启禀太后娘娘,据微臣所知,南郡旱情险要,民不聊生,臣恳请太后娘娘开仓放粮,以缓南郡燃眉之急。”
秦老首辅目光坚定的说道。“启禀太后娘娘,臣以为此举不可!如今北疆待稳,西有西夏战乱,此时放粮,如若邻国趁此时机犯我东周,我军粮草如何保障,不得不防,还请您三思啊,太后娘娘。”
说话之人正是当朝太尉王元庆,虽已年过花甲却仍精神抖擞,有着一身好本领,武功非凡。“太后娘娘,民乃国之根本,内忧不除难敌外患啊。”
秦老首辅继而说道。“太后娘娘,边境不稳,百姓难安,战乱兴趣,民不聊生,外患不可不防啊。”
秦老首辅与刘大人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其余众人皆三三两两跟着附和,一时间分成三派,纷纷扰扰,难得其果。“秦老首辅与王太尉所说之事也正是困扰哀家的事情,众爱卿如何作想?”
太后一张口,台下众人皆无声无息,瞬时安静了下来。“启禀太后娘娘,臣以为,王太尉所言极是,只有边疆安稳,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此时不能开仓放粮啊,太后娘娘。”
兵部尚书也出列禀道。“太后娘娘,臣以为不然,此时外患无忧,但南郡旱情此时已刻不容缓,办事需按轻重缓急,南郡旱情务必解决,还请太后娘娘下旨。”
户部尚书言毕,身侧几人也一起下跪附和道:“恳请太后娘娘下旨,开仓放粮。”
见此状况,太后也很是惆怅,对于此事他也一直在权衡利弊,但真正要做出决定也并非易事。就在太后思索的当口,竟又三三两两跪下数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还望太后娘娘三思,外患不得不防。”
一时间朝堂之上俨然分成两派,一边支持秦老首辅开仓济民,一面支持王太尉固边守防。看似并不相干的两件事,为何让东周如此为难?当然是新皇上位登基,西境有战乱连连,所以才都城中闹得人心惶惶。从本质上说,秦老首辅与王太尉所言都不无道理,但当下的时局实在太过复杂,绝非他们的几句争论就能定夺的下来的……太后冷眼望向几个分别站至两旁的君北凌与君北洛,眸光微闪,不知在深思什么;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未表态的人身上,正是这东周的洛王——君北洛。“好了,你们都先起来吧,此事事关重大,哀家自会从长计议。除了洛王,都退下吧。”
“退朝。”
随着内侍官的声音传响,早朝也就此结束。朝堂众人皆是目光闪烁,各怀心思,但也只能跪安离去。“洛王,此次南郡大旱,厉害非常,哀家唯有将此事交于你去处理,才能放心。”
太后没有任何铺垫,也没有询问君北洛的意见,便将此事定了下来,不是问询而是肯定。君北洛,即便面对这几经沉浮历经沧桑的太后,也丝毫没有逊色,没有任何维诺,就单单这样站在那里,便注定惹人注目,让人无法忽视。太后见君北洛没有任何回应,心下也存有惑。当太后想再次开口之时,却不料君北洛突然吐出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来。“皇祖母,听闻齐相之女得皇祖母许了婚配,不知齐相是否因此事而未上朝。”
君北洛看似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却实则暗含隐喻,精明如他,太后又岂会不知。“齐相此刻正在御书房内,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再议。”
君北洛听罢此言,心下便有了定论。“皇祖母放心,孙儿自当处理好此事,如无他事,孙儿便先告退。”
“恩,去吧,哀家等待你的好消息。”
太后望向君北洛远去的背影,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总是放了下来。距离潇妃回南楚的时间还有段日子,能先将君北洛派去南郡也算是考验。一来可以看他是否有反心,二来自是也因他的确有这个能力处理妥当南郡的灾后事宜。离开皇宫之后,君北洛刚回到洛王府中,一个人高大的身影便夺门而入,站在了君北洛身前,一脸严肃。“知道了。”
不用看都知道,这清冷的声音定是出自君北洛之口,总是给人以丝丝冰凉之感。男子转过身,正是上次出现的穆凡,只见他危坐于榻上,很是悠然自得,自顾自的端起茶壶斟起茶水。看着与君北洛很是熟络的模样。穆凡一面斟茶一面嘀咕道:“偌大的洛王府也不过如此,竟是如此待客之道……”半晌,君北洛悠悠吐出一句:“你就是来与本王说这些的?”
此话一出,穆凡的神色瞬间微变。“太后派你去南郡了?”
“嗯。”
君北洛的眸子里闪着微光,嘴角更是噙着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穆凡最不喜欢的就是君北洛的这幅神色,那完全就是他开始算计人的前兆。“那我与齐梦瑶的婚事?”
于穆凡而言,无论是公是私,他都不想娶齐梦瑶这么一个花瓶回来装点家门,他更无心成为太后手中的一颗联姻棋子。“兹事体大,从长计议。这是太后所给的回答。”
君北洛说这话时,双眸眯的像个狐狸,完全是一副从未在人前显露过得姿态。“你不是说……”穆凡的话还未说完,君北洛冰冰冷冷的声音吐出这简单的字句:“一个月的时间,告诉我云锦的下落。”
穆凡怒目而视,却对上了那双永远处变不惊的眸子,心中愤懑更是越加起伏。君北洛看着他的模样,轻描淡写的问道:“怎么,嫌时间长?”
“君北洛,你不要得寸进尺。”
穆凡满目肃然,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度,袖中的双手已是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可见他是真的生气了。“哦?那穆将军倒是说说本王如何得寸进尺了?”
君北洛一副好奇十足,虚心请教的模样,更是让穆凡,烦闷至极。一时间,屋内隐约杀气肆起,而这君北洛却是泰然自若,细细品茶,仿佛一切与他无关一般。穆凡自知动手对他无益,而这口舌之争,也非他强项,只能换言说道:“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
“如若本王没有记错,你根本没有与本王谈条件的资格。”
君北洛看向穆凡的目光中已经带着些许冷意,只是他的眸子不像君北宸那般冷冽而充满杀气,反而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清冷,让人越看越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