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姑娘,你莫怕,我闭眼不会看你的!”
他说:“姑娘,我皮糙肉厚不怕冻,你穿着我的鞋子回家吧!”
他说:“琼娘,我来迎你过门,往后不会让你再过苦日子了!”
他说:“娘子,这日子真好,我怎么就觉得过不够呢!”
他说:“娘子,你....要....活着.....”苏琼娘眼角泪水缓缓落下,真好,她很快便能见到夫君了,就是苏家的人没死光,真是让人遗憾啊!苏老二松了松手,拎着苏琼娘领子吼道:“贱人,快说,房契和银子,你都放哪儿了?”
苏琼娘眼角带着笑,面上平静如水,就这么死了也极好。苏老二一巴掌扇在苏琼娘脸上:“你不准死,你快告诉我,那些钱财你都放哪儿了?”
“唔!”
背后有人狠狠一拳砸在了苏老二的头上,他头一歪栽倒在雪地里。“琼娘~、琼娘!”
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慢慢变得大声接近。“咳咳~”苏琼娘咳了一声,呼吸重新顺畅起来。秦觅焦急的神情在眼前放大:“琼娘,你醒醒!”
“你...你怎么来了?”
苏琼娘靠着秦觅坐起,浑身绵软无力。秦觅将她扶坐到一旁的大石头上:“先不说那些,这人你要怎么处理?”
苏琼娘伸手便要去抓锄头,她要杀了苏家所有人,一个都不想放过。她抓着锄头,却无力起身,别说杀人了,就连挪动一下都困难。秦觅扶着她起身:“你要杀死他?”
苏琼娘点头:“好妹子,你赶紧走吧,要是被人看见,你可就说不清了。”
秦觅上前将苏老二给提溜过来:“要杀你就赶快,天快黑了,咱们还得赶紧回家呢!”
苏琼娘愣住:“你不怕?”
秦觅嘴角一弯:“有啥好怕的,又不是没见过死人!”
她杀过的人有多少,她自己都不记得,眼前这些能让她害怕?苏琼娘一怔,以为秦觅是在灾难之中见过死人,倒也没多想,吃力的抡起锄头。“妹子,你让开,这是我的事,就该我来了结了他们!”
仇恨的力量极其强大,原本已经虚脱的苏琼娘,砸下锄头的那一刻,浑身充满力量。她边哭边砸,最后扔掉锄头坐在地上痛哭。秦觅扶起她:“走,天快黑了,咱回家吧!”
苏琼娘望着地上的尸体:“你先回,我处置了再走!”
秦觅瞥了一眼地上尸体:“走吧,这夜里秃鹫野狗多着呢,犯不着咱自己动手!”
她不由分说带着苏琼娘离开了。在她离开后不久,一只猫从芦苇丛里迈步走出,朝着河滩呜哇两声,陆陆续续又钻出了不少野猫,有路过的野狗被吸引,也加入了这一场饕餮盛宴。苏琼娘回了院里。秦觅帮着换了衣服,升了炉火,给她煮了碗糖水蛋,“喝点热汤,好好睡一觉,今日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就是因为娘家出事,病倒在家睡了一整天!”
她给苏琼娘掖了掖被子,起身准备离开。苏琼娘突然伸手拉着她哽咽道:“妹子,我....多谢了!”
秦觅拍拍她的手,转身出了院子替她重新锁好门。这一夜雪下的特别大,瓦房街好几家人房屋都被压塌了,据说还死了人。张文耀一大早就出去视察灾民。蓬溪县地处西南偏北,往年也下雪,可都没今年这么大,城里不时有老弱乞丐被冻死,本就让张文耀烦心,这会大雪又压塌了民房,越发让人恼火了!而这还没完,追寻苏天明的人又回来报,城北河滩有碎尸,怀疑是苏家兄弟。张文耀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真是事赶事,怎么全都凑一起了。玉团儿送孩子上学回来,路过瓦房街,瞧了一阵热闹,这才买了两屉包子,匆匆回了院里。“阿觅、阿觅!你别睡了,快起来,我跟你说新鲜事!”
玉团儿将睡得迷糊的秦觅扒拉出来,非要让她听八卦。秦觅送了苏琼娘回来之后,又回去清扫痕迹,累得大半夜才睡觉,这会正是香甜时候。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瞧着玉团儿:“你干啥呀,我好困的!”
“别睡了,我跟你说事呢!”
玉团儿替她理了下头发,露出一张小脸,这才凑近小声道:“苏天明杀人逃跑你知道吧?”
“知道啊!”
“那苏老二又去哪儿了,你知道不?”
“不知道!”
秦觅茫然摇头,她好想睡觉啊!玉团儿一脸兴奋道:“苏家那一窝子,就没一个好人,苏天明和苏老二被人给找着了!”
“哦!”
玉团儿捏了一把秦觅:“哎呀,你这人咋一点都不好奇呢,你就不想知道,他们是在哪儿被人找到的么?”
秦觅只得打起精神配合:“哪儿呢?”
老天,为啥要让玉团儿这种八卦精来折磨她呀,苏家兄弟两个葬身后事,还是她给处理的,她能不知道吗?可这事她不能给玉团儿讲啊。“我知道我知道!”
小豆丁匆匆进屋,放下书袋就跟玉团儿说话:“是在城北河滩芦苇荡里找到的!”
“啧啧~,听说尸体都被野狗野猫撕成了碎片,衙役们忍着恶心,拼都拼不起来,要不是有人认出苏家兄弟俩的鞋子,估计都没法认出来!”
玉团儿这会总算找到个配合的人,丢开秦觅一拍大腿:“可不是,我听人说,那脑袋都被野狗给咬碎了,眼珠子掉出老远,艾玛,可真是渗人的很!”
“就是,听说肉都没几块是好的,剩下的都是残渣碎肉,好些骨头还被野狗给拖走了,可真是惨啊!”
小豆丁和玉团儿越凑越近,两人边说边比划着,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冯宝文搓搓胳膊:“娘,子渡,你们....你们能不能别说了啊,天冷晚上尿多,你们说的这么可怕,我晚上还要起夜呢!”糖宝也挤在秦觅怀里小声道:“就是,婶子,你和哥哥说的好可怕呀,吓到宝宝了!”
玉团儿拿被子捂着糖宝耳朵,对儿子挥挥手,继续和小豆丁说话。秦觅这会也清醒了,一把揪过小豆丁耳朵:“臭小子,这会正是学堂上课时候,你咋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