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大鹏被庆安伯骂得狗血淋头,他都快五十,当爷爷的人了,还被老爹这么责骂,瞬间那遥远的童年记忆,又变得记忆犹新了。庆安伯早年从军,是个大字不识的老粗,后来天下安定之后,圣人为了平衡世家权利,让他娶了苏家的庶出姑娘,这门楣才算提升了一些。早些年,老太太在的时候,他还会收敛着一些,可老太太一死,那脾气就有些压不住了。动不动就是格老子、娘勒个皮之类的话脱口而出,宸元帝知他性情,不但不加以约束,反而与人笑言:“庆安伯这老头子,就是真性情,与那些伪君子相比,可要让人喜欢多了!”
得了这般评价的庆安伯,行事越发随性,好在他大大咧咧倒是不与人结怨,倒也没人说什么。“你后宅不宁,闹出偷换孩子这样的事,先不说那姨娘其心可诛,你媳妇难道就是个好的了?”
“要不是她连连落人胎儿,行事手段太过阴损,让那姨娘没了念想,以至于铤而走险做出这等没脸的事来。”
“你那闺女起初回来之时,看着是个好的,”庆安伯说到这里不免冷笑两声:“不想,却是个内里奸猾的,居然撺掇着郡主去跟人家斗!”
“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身份,真要是两家斗起来,她是给人家当马前卒?还是去给人家当炮灰送人头?”
庆安伯越骂越大声,格老子,还是这样大声骂人舒坦,好久没这么骂过人了呀。他骂完儿子,通体舒坦坐下喝茶润润喉咙:“去吧,堂前教子,枕边教妻,好生去说说你婆娘,可不能这么丢人了!”
他舒服了,莲大鹏却是憋着一肚子火去找莲夫人。正巧,莲月心正坐在莲夫人屋里陪着说话,都不用他去找,这罪魁祸首可全都在。“李氏,说来你也是大家出身,我原本以为,这教养子女,你应是有些心得的,不成想,你却将孩子教的是非不分,闹出那等丢人颜面的事来。”
莲夫人一脸莫名其妙,她都不明白,自家男人这火气是打哪儿来的。“莲大鹏,你少在这里找茬,是不是后院哪个小妖精又找你诉苦了?让你上赶着来找茬?”
莲月心却是心中一紧,赶忙起身告退:“父亲有事与母亲商议,女儿先行告退了!”
“慢着!”
莲大鹏叫住她:“给我坐一边去,这事跟你脱不了干系!”
莲夫人越发气恼:“莲大鹏你啥意思?合着你听小妖精的撺掇,还要来寻我母女俩的不是?”
莲月心一瞧莲夫人这架势,就知道这回,不管有理没理,莲夫人都输定了。她心里一阵烦闷,她外祖家还是陇西李氏,莲夫人虽是旁支出身,好歹也是世家大族不是,怎的眼界就这么狭小。不是磋磨妾室就是跟儿媳斗法,她就不能做点有用的么?莲夫人还在喋喋不休:“我就知道,你因着那贱人的死,对我多有怨气,可你也不想想,我的心肝,因着她那阴毒的替换,足足在那乡下地方,吃了十五年的苦!”
“十五年啊,十五年,莲大鹏你是没去过那种地方,不知孩子过着啥样的日子!”
“那真是连咱们家的狗都不如,就这样,你还好意思心疼你那宝贝心肝?”
莲月心被人提及当年之事,对亲爹的怨愤又多了几分,都是这老东西不做人,招惹了那等贱人,不然怎会有这些祸事?莲大鹏无暇顾及女儿的想法,指着莲夫人气咻咻骂道:“你还敢跟我替嫣语,她多善良一个人,便是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一只,为啥出了纳等事,你心里没点数吗?”
“嫣语怀了四个孩子,大闺女不到一岁染了恶疾死,二郎生下来当眼珠子一般看着,五岁却是落水没了,后面两个连出生的机会都没了,直接都胎死腹中!”
“呵呵~,那些孩子是怎么没的?李氏你敢拍着胸口说,与你无关?”
莲大鹏越说越气:“孩子死得死,落得落,嫣语好好一个人,愣是被折磨的疯魔了,半夜里抱着枕头喊孩子睡觉。”
“不但是嫣语,院里三个妾室一个通房,有哪一个生下一男半女还能养大的?”
莲夫人被莲大鹏当着女儿面揭了老底,又羞又怒就要冲上去撕打莲大鹏,被莲月心从背后死死抱住。“娘,不能啊,有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莲夫人已经遭了莲大鹏的厌弃,要是再打了人,怕是以后日子更不好过了,毕竟这府里,如今是安庆伯当家,早晚得是莲大鹏大家。她娘将人给得罪死了,这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莲大鹏学着老爹一般骂了一阵,心气才算顺了一些,这才有时间料理闺女。“嫣语虽有冤屈,可她害你流落乡野十五年,这是她的不是。”
莲月心心中触动,正想与莲大鹏说,苦了十五年没关系,能回到爹娘身边,她已经很满足了。不待她说话,莲大鹏却是继续道:“你流落乡野多年,不懂规矩不知礼数,我也是知道的!”
莲月心那点触动瞬间消失,莲爹这是啥意思?“可你胆子未免也太过猖狂了,居然敢怂恿人去对付薛家媳妇,那是你能招惹的人吗?”
“虽说她与你是抱错,可婴孩无辜,虽是占了你身份,却非她所愿,如今各归其位,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莲月心委屈道:“爹,我没有.....”莲大鹏不耐烦的摆摆手:“按说这些也不该是我这个当老子的来教,该是你母亲的责任,可她....哼.....”莲夫人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喘着粗气:“莲大鹏,莲大鹏.....”莲大鹏看都不看她一眼,“算了算了,我也懒得说了,回头我请个教养嬷嬷回来,你好好跟着学学规矩,还有你的亲事,不能再耽误了!”
莲月心又气又委屈,秦觅那个鸠占鹊巢的假货,没得到报应也就算了,如今还这么多人维护她,凭啥呀?凭啥呀?容华郡主对此也很委屈,她趴在潘皇后怀里哭成了泪人:“舅母,我都叫人给欺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