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不悦道:“就是个乡野泼辣货,也不知走了啥狗屎运,居然能攀上薛家公子那样的郎君!”
“这可真是成了飞上枝头的雀儿了,指不定以后得多傲气!”
崔三娘斥道:“你这辈子,好好的日子,都坏在你这嘴上了,按说你与她都是从通州出来,又与环儿有那样的救命恩情,如此交情,不该好好来往吗?”
崔氏哼道:“我为何要与她来往?这辈子能不能进国公府的大门,都还不一定呢!”
那年长些的妇人劝道:“五娘,你该听听你三姐的,别看她如今没入国公府,可薛家大公子是什么人,二人又有那样一双儿女!”
“我瞧着,那一双孩子生得极好,只看她与孩子处得这般好,就该晓得,薛家大公子不会亏待她!”
崔三娘见妹子还有些不服气,忍不住说她:“当初让你换个人家,偏你就看上了张文耀,你嫁他之前,难道不知他前头留了闺女?”
“就一个闺女,眼看这就要相看的年纪了,还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有几年时日,你看看人家,都是续娶的,人家是怎么待孩子的?”
崔氏面有愧色,低着头不说话。年长的妇人见她听了进去,苦口婆心道:“你三姐说的对,姨母和你三姐还能害了你不成?”
“咱们这样的人家,不缺钱财也不缺人伺候,你若不想管,不过是一副碗筷和四季衣服的事,万事交代下去即刻。”
“你若还想做得好些,博个名声好听,便给她请个教养嬷嬷,或是送到咱们崔家家学里头读书,又不用你天天看着,何必非要闹得大家不开心呢!”
崔氏红着眼道:“我....我一开始也没想作践她来着,就是....就是张文耀,老因着她与我闹脾气,这才迁怒了些!”
崔三娘说她:“你说说你,非得跟个死人较劲儿作甚,都是过去的人了,他张文耀念着图个好名声,你念着就为了给自己添堵啊!”
崔氏不悦道:“三姐,夫君他....不是那样沽名钓誉的人!”
崔三娘给气乐了:“好!好!合着我才是个恶人,平日里埋怨张文耀的人是你,这会儿维护他的人也是你,算了,以后懒得说你了!”
坐在一起的几个妇人都笑了起来,笑得崔氏很不好意思。秦觅去打猎没回来,倒是小豆丁几个孩子先回来了。“婶子,哥哥们抓着兔子了!”
小糖宝兴奋道。两个小少年,不但抓了只肥大的灰兔,还射中了两只野鸡,二人都是一脸兴奋喜悦。二狗子跟在身后:“两位小主子,你们别再跑了,这山里说不得有危险,我去收拾兔子,给你们烤肉!”
玉团儿也叫过几个孩子:“过来喝水歇会儿!”
几个孩子这会正在兴头上,还想继续去打猎。阎夫子叫住几人:“先歇歇一会儿,凡事过犹不及,真遇上了危险,大人来不及相救,可就麻烦了!”
三孩子这才坐下,帮着玉团儿收拾。张洵远远看着,眼里满是羡慕。他身边的小孩赞叹:“阿洵,他们小小年纪,准头便这么好,想来是家学渊源吧!”
张洵不屑道:“什么家学渊源,从前可是穷山沟里出来的,他娘为了银钱,还当街撒泼讹过我爹银子呢!”
他说这话,正巧被路过的小豆丁给听到了。“你说啥?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我娘什么时候讹你家钱财了?”
张洵回了崔家,因着他外祖家是旁支,父亲又是庶出,对上一众表兄弟,自然没人惯着他。自打回了盛京之后,不管是在张家还是崔家,都受了不少轻视,脾气虽是收敛了些,可对上小豆丁,他那优越感便又回来了。“我就说你娘怎么了?当初在镇子上,你娘可不就是撒泼耍赖么!”
事情虽是过去两年多,可兄妹俩记性一向很好,对当时之事还记得清清楚楚。小糖宝气呼呼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故意把沙子扔我们碗里,又怎么会闹起来?”
“你摸着良心说说,要是你吃饭的时候,有人给你碗里扔沙子,你乐意不?”
小豆丁接着补充:“扔了也就算了,还朝着咱们新鞋子吐口水,那会咱们不知道,你原来还是名门出身,可你这教养,啧啧,可真是打破了我对名门的认知!”
张洵与他们交恶的时候,兄妹俩还是个三四岁的孩子,从小在拦水村长大,见过最大的官便是里正,压根不知什么名门望族。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又跟着阎夫子读书,对这世家大族便多有了解,对张洵此等行为就越发鄙夷了。兄妹俩口齿伶俐,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便将当年恩怨始末讲了个七七八八。张洵身边略大的少年,便回头看着张洵道:“阿洵,他们所说可是事实?”
张洵红着脸不说话,他比小豆丁年长两岁,与冯宝文一般年纪,因一直跟着崔氏,脾气惯得有些无法无天。如今长大一些,也觉得自己当时行事有些过分,可要让他认错,他却是不乐意的!少年见他不说话,心知这事多半不假,确是张洵有错在先。少年叹了口气与小豆丁作揖道:“看来是我表弟年少不懂事,得罪了几位,还请几位见谅!”
小豆丁笑着道:“倒也说不上见谅的话,都是年少之事,若不是今日张少爷提起,我都忘干净了!”
小糖宝跟着道:“就是,本来也没多大的事,说开了就好!”
兄妹俩年岁不大,可这两年跟着阎先生夫妇,不单单只是读书,为人处世待人接物也学了不少。两人与少年说说笑笑,气氛一时很是融洽。一旁的张洵心中吐槽,骗鬼呢,说是早忘干净了,可我一说,你俩连当日细枝末节都说得一清二楚,忘了才怪!少年见大家心结解开,便与兄妹二人道:“小子是铁府铁俊杰,眼下在清风书院读书,不知两位在何处学习?”
小豆丁也自报家门,都是少年人,很快便聊到了一起。玉团儿看了一眼方才还箭弩拔张的两拨孩子,这会儿已经玩在了一起,眼里带了笑意。“阿觅咋回事?咋这么久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