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女将军,这志向其实很合她,哪怕是没了那些记忆,本性却没有改变。想到陆先生,花芷就不由得多想了些,今日府中的武学课是由汪先生来上的,不知陆先生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雕栏玉砌的长廊上有宫女和小太监来来回回,时不时还有禁卫巡逻,可除了风声,偌大个皇宫安静得再听不到其他声音。皇帝从政事殿出来不由得停下脚步凭栏远眺,便是在这宫中生活了一辈子,他依然觉得今日太过安静了些,这让他心里莫名生出些不安来。莫不是有人要行刺不成?皇帝心下起了提防,扫眼一看顿时觉得谁谁都像刺客,尤其是那个踮着脚尖往他跑的小太监,他一定就是刺客!正要唤人,就听得身侧的来福低斥道:“跑什么跑,规矩都学到狗身上去了?”
小太监立刻趴伏在地,额头抵在地上,颤声道:“七宿司首领有急事禀报,奴婢情急之下忘了规矩,请皇上恕罪。”
“他在哪里?”
“启禀皇上,正候在御书房外。”
皇帝大步往御书房行去,他清楚那小子的性子,若非大事绝不会披着七宿司首领那张皮出现,他好几个身份都能自由出入皇宫见到他,七宿司首领这个身份盯着的人太多了,他最不常用。他走得急,没看到来福抬头后满脸渍津津的样子,示意其他人先行跟上,他走到这个新收的干儿子上前,低声道:“若非咱家反应快,这会你已经人头落地了,在这宫中,就是火烧到了眉毛上你也给咱家把步了迈稳了,再有下次,你就下去和你那些个兄弟做伴吧。”
小太监也知道刚才自己有多险,当即行了大礼。看他这般听教来福心中舒坦了些,一抬眼看到皇上都走到拐角了忙快步追了上去,边在心中打起了盘算,皇上疑心病越来越重,身体也渐渐不行,可前儿又下令扩充后宫,就像想要向谁证明什么似的,这段时间更是荤素不忌,这样下去……想到如今朝中情形,来福心中就是一颤,皇上再不立下太子这朝中怕是就要乱了,刚才他还去救别人,真到了那时候,也不知有没有人能救得了他。终于追上队伍,来福不着痕迹的又站到了皇上身边,看向一身暗纹玄衣,头戴面具的七宿司首领,这一身装束就如同朝官的朝服,从第一代定下来到现在没有半分改动。才见到上一任七宿司首领的时候他甚至还偷偷担心过,要是有人利用面具来做行刺之举那七宿司首领多冤枉,后来真有人这么做了却连靠近都不曾就被就地处决后他才知道自己想多了,这个面具世间独此一个,再厉害的能工巧匠也无法仿制。因为这个面具是由无数明纹暗理合成的一个完整图案,至于是个什么图案,知晓的只有历代皇上和七宿司首领两人。想到面具后的人以及皇上待他的态度,来福突然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舍近求远,只要交好了这一位,不管以后上位的是谁都是动不了这一位的,要是他能保一保自己,说不定自己还真能得个善终!这么想着,来福眼神火热起来。顾晏惜多敏锐的人,往来福那瞟了一眼就明白了他在打什么主意,这人倒是有点用处。挥退其他人,只留了来福在屋里侍候,皇帝看向只要站在这里就让他心里踏实的大侄子,笑道:“看样子今儿要说的是个坏消息。”
顾晏惜取下面具,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就是他平日里面对这个皇伯父的自在随意都没了,皇帝心直往下沉,喝了口热茶暖了暖身子方道:“说法,我承受得住。”
出乎皇帝预料,顾晏惜朝着他跪了下去,说着好像完全与此无关的事,“臣,请求皇上立下储君。”
皇帝定定的看着他,“他们又做什么了?”
顾晏惜抬头,“他们使的每一个昏招都是损敌一千自损八百,可这一千八百却都是我大庆朝的人,他们损的,是我大庆朝的利益,皇上,他们在动摇国本!”
顾晏惜把奏折递给来福,来福接过来,两人对视一眼,没有一个字却在这一刻达成了交易。“还不快起来,当朕忘了你腿受过伤?”
皇帝瞪他一眼,看着手中的奏折一点也不想打开,能让晏惜冒着犯他忌讳都要提出立储,可见事情严重到了何种程度。可是啊,谁都避得,做为皇帝的他避不得。翻开奏折,看着上边罗列的桩桩件件他完全不觉得意外,为了这个位置,他们就是哪天领兵造反逼死他这个父皇也并非不可能。“如今小六在哪里?”
“臣将他放到了芍药身边。”
皇帝揉了揉额头,“我以为你会将他送到孙家去。”
“芍药最合适。”
可不就是最合适,皇帝薄唇勾起嘲弄的弧度,一个是连真名都不用了的宗室女,一个是被自家兄弟逼得有家归不得的皇子,这样的两个边缘人在一起做伴真是再好不过。“若是您觉得这样不好,等他伤好了臣便送他回来。”
“回来做什么,被他那几个兄长踩着往上爬?”
皇帝摇头,“就让他跟着芍药吧,朕日后总要有脸去见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