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说起来,可就有趣了。”
长孙无忌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众人于是催促道:“辅机兄就别卖关子了,究竟是何原因,还请速速说明。”
“昔年,松赞干布所遣使者,名为冯德瑕,彼时松赞干布为了稳固自己在吐蕃国内的地位,遍方周遭各国,发现注入吐谷浑等弹丸之地,首领皆娶妻我国公主,于是他也动了心思。”
“后续你们也知道,陛下拒绝了请求,冯德瑕回到吐蕃后,担心松赞干布怪罪与他,便随口编了个瞎话,说是吐谷浑的诺曷钵可汗同样抵达长安,从中作梗,才使和亲失败。”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面露笑意,无奈道:“这吐谷浑,也是够倒霉了。”
“是极是极,真可谓是无妄之灾……”房玄龄却是不见笑意,待众人安静下来后,凝重道:“吐蕃汇聚二十万大军,此事确切?”
不愧是一朝仆射,长孙无忌立马开口道:“此事确切为真。”
“大唐侧卧之榻,突然出现一个强大的敌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房相所言,亦是我所担心的,我以为眼下必须要重新考虑一下,大唐与吐蕃之间的关系了。”
杜如晦听后接过话头,道:“要稍稍出手,加以惩戒?”
“不可,如今好不容易从打击中走了出来,还没有彻底恢复元气,若是轻易启战,代价不是如今的大唐能够承受得起的。”
魏徵一语道出真相,众人也是纷纷颔首附和。“总之,此事仍需上报陛下,交由陛下定夺吧,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吐蕃的使者,就会再次抵达京城了。”
“兹事体大,辅机兄,我与你联名上表。”
“老夫亦然。”
在一阵并不激烈的谈论中,一桩大事就此拍板,这样的情形并不少见。比起文臣其乐融融的交流,武将这边,就显得粗俗多了。一言不合,张嘴就是尔母婢也,说急眼了,直接动手,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但打起架来,可是不含糊!什么撩阴脚,插眼,咬人掐人之类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完全看不出半点当是名将的姿态。所以你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群看上去为老不尊,没个正型的人,死在他们手中的贼人尸首,能铺满整个长安。“这几个老货又开始了。”
长孙无忌指了指乱作一团的众人,无奈道:“程老匹夫与英公斗多少年了?一次都没赢过,偏偏不肯认输,还真有点儿知耻而后勇的意思了。”
辅机所言,可是给他贴金了,什么知耻而后勇?就是脸皮厚而已。翌日清晨,朝会上,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徵的二十余位文官一同上表,将吐蕃攻打吐谷浑一事上奏,李世民在得知此事过后,龙颜大怒。须知,吐谷浑可汗诺曷钵可是李世民亲自挑选出来挑起大梁的人,吐蕃此举无异于抽了李世民两个巴掌,作为泱泱上国,李世民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于是李世民当机立断,派遣使节持旌节入吐蕃,与之交涉,同时安抚吐谷浑可汗诺曷钵,将他从青海一带送回国都,好生安抚。“要说,这吐蕃的松赞干布也是个人物啊!”
听着商队从长安传回的消息,钱卜覃咂咂嘴,有些感慨。就很奇怪,不仅仅是大唐,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公主这一名头,就不再是褒义词了,就好像小狗崽儿一样。今天这个客人来了,挑一只顺眼的抱回去,明天那个客人来了,皇帝一高兴,也送一只。就很无语。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国家的兴旺,要通过女人来维系了?虽说和亲一事,已经延续了数百年,不可否认,在某些时间段,和亲政策的确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甚至也为文化的传播出了一份力,可钱卜覃不认这个理。国家的兴盛,是悍不畏死的将士们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与公主有何干系?当然了,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听一乐儿就算了,钱卜覃还没有这个胆子敢去挑衅自李渊以来就立下的祖宗成法。“说起来,距离文成公主出使吐蕃,还有五年呢?”
“文成公主?这是谁?父皇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叫文成的女儿?”
背后突然传来声响,钱卜覃犹如炸毛了的猫一般腾地一声窜了起来。钱卜覃在看到高阳公主后,不由得沉下脸,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未经允许,不可私闯兜率宫!”
“你又没关门,怎么能怪本宫呢?况且本宫好歹也是墨阁的少监,你到底在做什么,本宫总有知情的权利吧?”
“你不仅公然渎职,而且还反咬本宫一口,本宫要禀明父皇!”
钱卜覃却满不在意的摆摆手,道:“随便你,你什么时候出发?我这就派车马将你送回长安,最好让你父皇撸了我的官职。”
打了个哈欠,钱卜覃眼角噙着泪花,躺在太师椅上,阖眼小憩。察觉到自己被无视,高阳公主气鼓鼓的踢了钱卜覃一脚,不满道:“你都几天没陪着本宫骑行了?左右你也是在这里偷懒,速速与本宫去后山骑行!”
“不去!别烦我,我可没工夫搭理你,知道什么叫扭矩不?知道什么叫自动化机床不?我正在构思呢,别打扰我。”
听着钱卜覃口中不明觉厉的陌生字眼,高阳公主红唇微启,却是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得转身离开。打发走了烦人精,钱卜覃长舒一口气,盘算这中午吃点什么来犒劳自己,殊不知危险正在悄然靠近。鱼奉县外百余里。在密林内,一直残军正在逃窜。他们面色惶恐,身上的皮毛已经被血液浸湿,继而干涸,留下了黑红色的印记。“慕容将军,我等已经逃至大唐境内,想必吐蕃贼子不会深追,眼下应该已经安全了。”
“蠢货!异国他乡谈何安全?天黑之前,必须找到藏身之所才行!”
“我等阵前逃走,就算回到吐谷浑也是死罪一条,不如就在此地,落草为寇,尚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