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冬天的缘故？射猎的过程，钱卜覃完全体会不到任何乐趣。骑在马背上，抵御来自寒风的侵袭，漫无目的地走在满是大雪的树林内，除了活人，甚至都看不到一个喘气儿的钱卜覃揉了揉有些麻木的双腿，心中不免暗自叹息。好在，李承乾也是有些吃不消了，没有继续深入，决定折返。回到上林苑的入口处，钱卜覃被人搀扶下了马背，冻得斯斯哈哈，全身坚硬，偏偏不得不保持应有的仪态，伪装的相当辛苦。“钱县伯没事吧？快去取几个暖炉过来。”
李承乾搓了搓手，在原地蹦跳了几下，让身体恢复温暖。说到底，毕竟还只是个十九岁的孩子，放在前世，此刻正应该因为与暗恋的女生对视一眼，便羞红了脸的年纪，让他去考虑这些谋划，着实有些强人所难了。“是孤考虑不周了，选在这种鬼天气出来涉猎，钱县伯莫怪。”
“无妨，殿下有如此雅兴，臣自然应当舍命陪君子。”
“哈哈哈，好一个舍命陪君子，钱县伯，你很对孤的胃口，只可你你出发在即，否则孤必与你饮酒作乐，引为知己！”
钱卜覃闻言扯动嘴角笑了笑，没有吭声。引为知己？还是算了吧。凭借自己的姿色，若是和李承乾相处久了，钱卜覃很担心自己还能不能守住后庭花。“殿下，时候也不早了，明日我便要启程离开，今日回去，还要好好准备一番，便不叨扰了。”
“应该的，希望下次与钱县伯见面，你已经是孤的妹夫了。”
不轻不重的拍了拍钱卜覃的肩膀，李承乾转身进了营帐。看到这一幕，钱卜覃终于松了口气，转身离开了上林苑。“还好，不算是一无所获。”
今日来到上林苑，钱卜覃也拿到了几个有用的消息。首先就是，李承乾已经感受到来自魏王李泰的压力了。毕竟，李世民在众多子嗣之中，对魏王李泰的宠爱也打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念及他身子不便，还允许他不之官，每每赏赐，皆不吝啬财宝。据说出行的依仗与銮驾，已经不输东宫太子，平起平坐。钱卜覃就感到很可笑。仔细想想，其实能够理解李世民为什么这么做。除却魏王李泰的确争气，学识放眼李世民的所有子嗣中，也是拔尖儿的存在不外。不排除李世民也有通过李泰制衡，或是给李承乾一些压力。同为嫡子，李泰在学识上更具一筹，对于李承乾而言，的确是一个相当棘手的对手。最是无情帝王家，不过如此。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成为工具。那双眼睛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何等淡漠的心？其次，李承乾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拍戏，也得到了许多其他皇子的支持。尽管无法确定，他们究竟是貌合神离，还是甘愿将李承乾送上那皇位，但他们出现在上林苑，就已经说明了很多。“这是在向我展示他的手腕啊！”
如此别用有心的设计，显然不是李承乾这个半吊子能够想得出来的，十有八九，是那些东宫的属官，或者是幕僚。“罢了，随他去吧。”
作为深知历史发展轨迹的人，钱卜覃或许会选择站队，但绝对不是现在，也不会站在李承乾的身后。或许，仅仅只是或许。李承乾登上皇位后，能够开创出不输与他父皇的一番文治武功，但钱卜覃不想与大势对抗。企图对抗历史车轮的人，众将被碾碎成齑粉。离开皇宫，钱卜覃乘坐车马回到了在朱雀大街的宅子，还没等进门，便看到了停在门外的銮驾，不用想就知道是高阳。来到前院，恰好见到高阳在陪着两小只玩闹，钱卜覃轻笑几声，走上前去。“来啦？”
“嗯，明日不就要出发了吗，我带着他们来看看你，他们很舍不得你走呢。”
说着，高阳揉了揉李治的小脑袋，笑道：“稚奴，来都来了，你有什么想对子谦哥哥说的话，趁现在快说吧！”
于是李治扯了扯衣摆，道：“子谦哥哥，以后还会来长安吗？稚奴还想和子谦哥哥一起玩，子谦哥哥答应过我，要带着稚奴上树掏鸟窝，下河里面摸鱼的。”
“没错没错，还有明达，明达也要玩！”
钱卜覃蹲下身子，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道：“会啊，当然会回来的，我时不时就会回来看你们的，带你们偷偷出去玩。”
“那就这么说好了，父皇说过，君子当诚，子谦哥哥不许说谎！”
“嗯，我答应你。”
……陪着两小只度过了了个换了的无后时光，稚奴与小兕子先一步被女官带走回宫，高阳则留了下来。“真是个好孩子啊！”
望着逐渐远去的车马，高阳叹了口气，道：“说实话，以前我从未想过，能像今天这样，与兄弟姐妹们如此亲密，稚奴与兕子都是皇后大人嫡出，生活上从不有缺，渐渐地也忘记了，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最是寂寞。”
“仔细接触过以后你就明白，他们简直不像是帝王家的孩子，好好对待他们吧，无关功利。”
“还用你说？”
高阳翻了个白眼，依靠在钱卜覃的肩膀上，笑道：“这次回去，一时半会儿怕是不回长安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可以陪着你。”
钱卜覃深思片刻，喃喃道：“经你这么一说，我的确有几个想去的地方。”
“哪里哪里啊？”
“青楼，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不劳烦你陪！”
话没说完，高阳抬手打在钱卜覃胸口，不满道：“好啊你！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这群狐媚子！说，是不是蓄谋已久了？”
“真没有，你不让就算了。”
揉了揉胸口，钱卜覃半晌才缓过气来，无奈道：“你父皇让你今日留宿了？”
“当然不可能，咱们还没有成婚呢，岂能让你占我便宜？”
“那你还不回去，这都什么时辰了？赖在我家作甚？老五，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