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伯伯，您整日在院里躺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这人一旦老了，就得多运动，终日躺着怎么行？生命在于运动。”
“你再说一句废话，老夫就要抽你了。”
牛进达眯着眼睛瞥了眼钱卜覃，沉声道：“最好在老夫还没有翻脸之前，趁早滚远。”
“牛伯伯，咱们好说好商量……”“老夫嘴笨说不过你，没什么好商量的，不就占你一把椅子吗？瞧你那小气样子。”
牛进达没好气的瞪了钱卜覃一眼，从太师椅上坐直了身子，吓的钱卜覃连连后退，躲在徐副将的身后。“瞧你那胆子，不够丢人钱，行了，你躺着吧，老夫去与凉州的刺史好好谈一谈。”
“牛伯伯，吐蕃那边，没什么动作吧？小子今日心绪不平，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自从李世民被自己说服后，钱卜覃就一直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视了，本以为只是没休息好，并未放在心上。可大睡一场后，这种感觉仍然没有消退，没办法，钱卜覃只能找到牛进达问个清楚。“老夫在吐谷浑留下了三千兵力，若是吐蕃有所动作，会有消息传回来的，不必担心。”
“牛伯伯，不是小子不信任你，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吐蕃或许注意到了这一点，提前设下圈套，将消息拦截下来的话……”话音落下，钱卜覃抬起头，恰好与牛进达对上了视线，连忙改口道：“啊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哦对！小子屋里还炖着汤呢，牛伯伯，小子先告辞了！”
说完，钱卜覃正准备开溜，却被牛进达一把扯住衣领，闷哼一声便提了起来，身体悬浮在半空中，追问道：“小子，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小子就是随口一提，牛伯伯别放在心上，小子屋里真炖着汤呢！”
“别打岔！老夫问你话，快说！”
钱卜覃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无果。虽化身风干咸鱼，无奈道：“小子这几日一直在想，如果我是吐蕃，完全可以无视大唐，先一步将吐谷浑收入囊中，如此一来，在想将吐蕃赶出吐谷浑，难如登天。只需将吐谷浑封锁，不让任何消息透露出去，完全可以做到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吐谷浑收入囊中。”
闻此一言，牛进达面色一沉，手一松，钱卜覃摔了个屁墩儿。“立马整备全军，半个时辰后出发！”
在听了钱卜覃的担忧后，牛进达立马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高枕无忧了。“小子，说不定叫你给猜中了！”
牛进达细细想了一下，脸色愈发凝重。是了，换位思考一下，吐蕃大相绝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不可能给唐军筹措粮草，备军驰援的时间，说不定，早就已经有所动作了！“牛伯伯，小子只是随口一问，说不定只是小子多虑了呢？”
“我看未必，仔细算算，也有八九天的时间了，吐蕃也知道时间紧迫，老夫先前就有些疑惑，经你这么一说……”牛进达重重的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自责。“若是吐谷浑因此被吐蕃占去，老夫难辞其咎，你先前的谋划，可就全都泡汤了。”
“牛伯伯不必自责，谁也不可能算无遗策，况且，吐谷浑短时间内，应该不可能被吐蕃攻破，事情仍有转机。”
“但愿如此吧，唉！终日打雁，没想到被雁啄了眼。”
事实证明，钱卜覃的担心并非是空穴来风。三日后，大军终于抵达积石山一线，却只见到了堆成山的尸体，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这无疑验证了钱卜覃的担忧。“这群杂碎！徐平！派人去找一找吐谷浑大军的下落！”
徐副将领命，点出两千兵马，飞快越过积石山，朝着吐谷浑境内疾驰而去。望着脸色铁青的牛进达，钱卜覃吞了吞口水，本想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吧，可刚一张嘴，就被牛进达打断。“废话就不必多说了，给老夫拿个章程出来。”
“这……”说实话，钱卜覃基本不怎么抱有希望了。背靠天险，吐谷浑仍然没有拦下吐蕃的铁蹄，再往前便是一览无余的平原，吐谷浑更加没有抵抗能力。“牛伯伯，眼下还是摸清楚吐蕃大军的去向再做打算吧，若是吐谷浑仍有一战之力，牛伯伯或许可以率军驰援。”
“可一但吐谷浑全境被吐蕃所占领，眼下，必须要退回凉州城内，待大军驰援从长计议。”
“但愿吐谷浑的军队，能争点气吧，否则这段时间的谋划前功尽弃，老夫百死莫赎。”
一直到当天夜里，牛进达命令全军扎营生火造饭，徐平终于将吐蕃大军的去向摸清楚。“将军，吐谷浑大军在青海一代，与吐蕃大军缠斗，末将不敢靠近，只得远远观望了一下，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被剿灭了！”
“青海一代？距离此地不下百里……”率领大军驰援，至少要三个时辰，按照这个形势下去，等大军赶到，就只能给吐谷浑收尸了。念至此，牛进达脸色一沉，犹豫许久后，咬紧牙关，道：“让军中火铳营做好准备，骑快马前去驰援，火器营暂时交给钱卜覃节制，即可出发，定要在吐谷浑战败之前赶到，与吐蕃大军周旋，拖延时间！”
听到这里，钱卜覃瞪大了眼睛，错愕道：“牛伯伯，都这种时候了，您就别开玩笑了……”“老夫没有那个心情与你开玩笑！小子，你率五千火器营迅速驰援吐谷浑部，势必要将战局拖延下去，待老夫率军赶到，此事仍有转机！”
“别废话了，让将士们辛苦一下，现在出发！”
行动之果断，根本没给钱卜覃任何拒绝的机会，回过神时，自己已经骑在马背上，两侧狂风呼啸而过，刮的脸颊生疼。钱卜覃却是不敢乱动，生怕坠下马背，摔个半死。身后，传来不绝于耳的马蹄声，一支五千余人的火器营，借着微弱的月色，朝着青海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