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莱克举着树枝来到了布提身边,一脸迷茫地望着布提,刚才穿过灌木耳边都是“沙沙”作响的树叶摩擦声,他也就听到了来自布提的叫喊,至于老爹刚才的讲话他就不得而知了,只能向布提询问到。“没什么,你捡一根树枝回来干什么?”
如此尴尬的事情布提如何会和莱克说?自然是选择用其他话题将它错开,反正也不是重要的话题,过去就过去了。“哦,这个啊?我想要去掏一下那个。”
莱克将手上的树枝举起摇了摇,那根意外笔直的树枝上面已经被莱克简单的处理过了,那些枝杈全部不见了,最前头那柔软的顶端也被粗暴的掰断,只留下一截白的发黄的断枝。布提顺着莱克手上的树枝所指向的方向看去,是那个感染者的后背,看起来像是一大块肿瘤在它的背部突起,将已经沾满尘土的破碎布块撑得很大。不是莱克提醒,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这个感染者身上的衣物都破碎的不成样子了,可是但就是他后背的布块还是很完整的,除了有些肮脏以外,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破损。“你是怎么注意到的?”
布提当然是不相信莱克会有这么主动地去勘察尸体,他不会因此逃跑就已经不错了。“是这样的…….”莱克一听这个就来劲了,从他听到声音到如何思考,拢共几句话能够说完的事情,莱克硬是说上了好几分钟才算意犹未尽地结束了。“所以,就是从那个布块之下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像是婴儿的?哭泣声?”
一个婴儿出现在一个感染者的背后,而且还能够存活发出声音?这可是他为所未闻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可就是在他漫长的人生历程中一个值得铭记的时刻,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一个孩童能够有多挨饿呢?而从那个感染者的模样上看来,至少被感染的时间也有一天多了。“不管是不是我听错了,只要我将那个布块掀开就能够知道结果了。”
莱克也不做废话,实践出真知,他将手上早已准备就绪的树枝捅上了感染者的尸体,通过树枝的传导,已经完全畸变的肉体彻底变成了一大块结实紧致的组织,完全无法将带有尖锐木刺的枝头进入其中,莱克的注意力很快从这个上面挪移开来。一下,两下。连续的尝试失败,让莱克在布提面前有些挂不下脸,他将身子离近了一些,抓住树枝的中段,以求能够好的施加力量,从而一次成功。在感受到树枝捅进了一个夹缝之间,而且并非有阻挡物的感觉,莱克立马就知道,也许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尸体的背部捆绑着,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的来,更加兴奋起来,离尸体更加近了,之前无法忍耐的臭味现在也变得能够接受了。就在莱克站稳准备将树枝翘起,作为杠杆的时候,一声不算高亢,但是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够听到的啼哭声响起。“住手!”
布提在莱克发力之前迈开步伐快速地冲到了他身边,伸出手死死逮住了莱克的手臂,阻止了他继续下去。“我没有用力了!”
莱克在感受到布提极为夸张的握力之后,舌头低着牙根才没有叫出声,他知道老爹不过是太激动了,害怕自己用力过猛伤害到那个背包里面的孩子。“哦,是,是我激动了,不好意思啊。”
布提在听到莱克已经变形的声音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将他抓疼了,赶忙将手松开,倒歉之后就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尸体身上,比莱克的接收到声音还要快速。深入尸体背部空隙之间的树枝在布提的抽动下,不断后退,然后露出了已经被感染者体内彻底异变的体液所腐蚀的树枝顶端,只是看了一眼,就将它随意地搭在了尸体的腿上,转而专心地去对待眼前的问题。泛着淡淡白光的双手慢慢地往感染者的背部伸去,然后布提在莱克的注视下碰到了那块已经变得极为肮脏的破布。一下,两下,布提并没有将那块布扯下来。“它好像是绑在身上的。”
莱克将他刚才发现的结果告诉了布提,他原本以为老爹在将树枝拔出之后就能够意识到这个问题,可是这么看来,老爹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情况。“绑着的,对!是应该绑着得!就算身体再怎么异变也不可能透过布匹传导到人的身上,这是需要长久的侵蚀或者进入体内的传导。”
布提明显是有些慌张,这可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情况,他可能需要杀死一个被感染的婴儿,而且模样估计不会有太多变化的那种,毕竟这个包裹也不算太大。在用弯刀割除布块的时候,布提还特意让莱克后撤一些,与他和尸体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莱克有些担忧得看着布提的操作,他在布提提出让他远离这里的时候就意识到,那个婴儿或许也可能被感染了,所以老爹才会用自己的身躯将他与他/她之间隔离开来,避免让自己看到那个什么可怕的东西。事实上布提并非这个意思,但是不想让莱克看到的观念确实是如此,如果真的是预料中的那样,那么他就要将危机扼杀在自己怀中。所幸,布提的预料没有出现,在布匹之下的是一个穿着简朴的婴儿,他有着一头柔软的黄色头发,带着些许卷曲,圆润的下巴能够昭示着他原本的脸型是多么的饱满,由此可见,他在感染者的背部所经历过的时间并不短暂,应该是在感染者在变化发生之前就将其背上的。“老爹!怎么样?”
莱克在看到布提在窸窸窣窣的动作过后突然停住了摆动的双臂,将一个姿势维持了很久,不免有些担心地问道。“是个孩子,大概是个女孩吧?”
布提第一时间将婴儿的衣角掀开一些,就看到了空空荡荡的场景,向莱克叙说着情况。可是就当他想要将衣服放下把她带到远行者号上去抢救的时候,婴儿小腹处的干涸血迹引起了他的注意。当整件衣服被布提掀开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除开婴儿内裤之外就只有几行用鲜血所书写的文字。“她的名字叫做罗西,拜托了。”
这些字歪歪扭扭地写在孩子的胸口,如果不是孩子看起来岁数至少有个一岁多的样子,布提估计这么多的字可是很难全部写完,特别还是这种上下还会出现穿插的情况,自己能够看出来也是多亏了读过书,如果让未曾识字或者识字不多的人看到,估摸着也不会认识其中的意思。不过这也不太可能,孩子可是在一只巨大的感染者身上,对于失去人性的怪物,迎接它的就只有最为决绝的攻击,很大的结果就是,孩子和感染者一同死去。遇到莱克这种用新式武器攻击的方式,也算是他的幸运,而布提也终于能够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些怪异东西是什么了。“罗西,很好听的名字。”
莱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布提身边,他同样看到了婴儿胸口的血迹,他只感觉自己的胸口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堵住了他,让自己喘不上气来,连这声感叹都是他在无法呼吸的时候才脱口而出的话语。“走吧,在她还有呼吸的时候尽快地将她带到车上。”
布提将罗西的衣服拉下,将刺目的猩红掩盖在棕黄的麻布之下。起身,转头,直到布提走向远行者号的时候他都没有发出声音,就只是将罗西用他认知中适合怀抱孩子的方式抱着,沉重而又快速地前进着。等到布提快要走到远行者号的时候,莱克像是回过神了,慌忙地看向四周,在发现布提已经摸上远行者号车门,他才匆忙地往车厢上赶去。“如何了,老爹。”
莱克还没有出现在车厢门前的时候,他焦急的声音就已经抵达了布提耳中。“睡着了,除了营养不良以外,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这是在布提快速地检查过罗西的身体之后,得出的结果,如果有什么其他的隐蔽伤痕,就无法知道了,毕竟他不过是懂得一些,而不是精通。沉默,除了沉默,这个车厢之中再无别的气氛出现,两个人都不愿意说话,而唯一能够引发话题的罗西则被布提安置在了莱克的床位上,用毯子裹得很紧实。“那个,感染者是罗西的父亲吗?”
年轻人总归是比老人更加无法忍耐压抑,莱克在憋不住的情况下,问出了心中的答案。“这种情况下,你叫我如何否认,这一系列的计划,诱饵,限制,还有考虑周全的保护。”
手上不断搅拌的布提,声音同样是压抑,沙哑和干涩仿佛是从他身体里面飘荡出来的一样,逐渐朝着莱克的身上飘去。背上奇怪的骨头,四肢被特殊的条状物所捆绑,完全无法够到的后背。如果这都不是亲情的力量,那么莱克就只能够说这位叔叔?真的是一名英雄,无私的英雄。无论他是不是皆为如此,但总归父亲这个身份会更加的具有一种神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