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羽的屋子还如齐妙妙当初那晚来时一样没有半点变化。唯一的改变可能就是原本散在案几上没写完的字、没画完的画如今被工工整整地裱好,有的挂在竹壁上,有的卷起摆在了书架上。一切井井有条。看得出来,这屋子的主人哪怕为质,也在认真地打点着生活。“唉……”实在时间不长,齐妙妙却有了“物是人非”之感。“公子羽。”
当着众人的面他们又“生分”起来。“世子大驾光临,恐怕这茶几、书案都得挪到别屋去。”
别屋还有一间耳房,齐妙妙记得,福禄寿喜就是在那里被福远山派的手下掳走的。动作之快令人咋舌。“好说。”
宫羽唯独要保留一张写字用的桌案,其余无关紧要的摆设通通挪走。腾空地方,齐妙妙一声吆喝。小厮们把商婳祎精简得不能再精简的奢华大榻扛了进来。“这么大,我看公子羽干脆搬出去得了。”
齐妙妙阴阳怪气,故意说给宫羽听。宫羽望向她,她转头又回避掉了。“不能呐!”
小厮不知齐妙妙与宫羽的弯弯绕绕,胡乱接话道:“世子说了,里头必须摆下两张榻,不然烧了!”
“又烧?”
齐妙妙这个“又”字耐人寻味,“世子还真是中意烧东西……”她话里有话,宫羽听了出来。他想拉着她说两句悄悄话,岂料商婳祎带着红姑挤了进来。“强扭的瓜不甜。”
齐妙妙没头没脑对着商婳祎来了这么一句。可她一想,自己凭什么觉得宫羽在“扭”?说不定他甘之如饴呢?一顿胡思乱想,她躬身对商婳祎说:“世子,奴婢说错了,不是强扭,是空间有限,两张榻恐怕只能贴着放了。”
“哦?”
商婳祎瞧了一圈,让小厮们左摆右摆,横摆竖摆,可无论怎么摆,中间就是放不下一张屏风。“奴婢有个主意。”
齐妙妙献策,“不如在两张榻中间做一布帘,再在屋子顶梁上安装一个轨道,让布帘拖拉自如。夜里就寝时拉上,白日里收拢。”
“妙哉!”
商婳祎大赞,即刻要齐妙妙动手制作。齐妙妙:“……”“你不会做便画张图。本宫让人带回去要宫里的制造坊着手。”
“是,奴婢这就去画。”
从屏风到布帘,中间的隔断越来越薄透,齐妙妙想或许那两人共枕眠就在不久之后。她出了屋子疾步去往耳房,不一会儿宫羽追了过来。“公子羽来这儿干嘛?”
齐妙妙气呼呼地说:“赶紧陪世子去,这儿不用您劳神!”
“妙儿生气了?”
好似她生气他还挺高兴。“我算哪根葱,轮得到我生气?公子羽也太看得起我了!”
“无论如何……”宫羽难得没有眉头紧锁,而是春风拂面,“妙儿你知道一切并非我所愿便是了。”
“可是你的无能为力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我向来不是任人宰割之辈。”
“妙儿委屈了。”
“不。”
齐妙妙正色道:“是你委屈,你卧薪尝胆让我难过。”
她看不得他被欺辱!“无须担心。付出总会有收获。狡猾如豹,捕猎时也要蛰伏,忍耐吧。”
“好吧,只有如此了。”
半刻过后……“画好了。”
齐妙妙画了个大概,“能看懂吧?”
“这……还是重画一张吧?”
墨汁已经浸透纸背,线条糊成了一团。“莫要沾太多墨,笔尖一点便是,像这样……”他居然从后搂着她,握住她拿笔的手,两人一同在宣纸上勾勒。她控制笔画,他控制力道。两人同心协力,一笔一划完成了图纸。齐妙妙怔怔望着桌案上自己亲自下笔画出来的示意图,惊艳不已。原来两人配合刚柔并济,方能成就一派美丽。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呢?“羽,父王召你进宫!”
商婳祎闯了进来,屋门跟着吱呀一响。齐妙妙手中的笔则啪嗒一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