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时候,韩三进来,身后有一狱卒,端着四只碗。“从一号开始,进去吧。”
韩三吩咐着狱卒,狱卒端着空碗进去,对着那犯人道,“滴满血。”
四个碗,依次排开,犯人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得按着狱卒说的来,只滴满了第一个碗。而后狱卒又拿着第二个碗,到二号牢房,也是同样的话,滴满血。沐月舞本来是在中间位置。但狱卒他们的采血方式是从对面那一排开始的,而且直到半个时辰过去,他们只采了四个人的血,一个人一碗,也就是四碗便离开了。紧接着在韩三离开后不久,便送来了可口的饭菜。沐月舞盯着面前的饭菜发呆,韩三的主子为何要采血?而且一次性还是那么多........雪无伤曾经说过,但凡是用血饲养的灵物,时间长了,也会变成邪物。如今,那位主子要这么多的血,是饲养灵器还是自己喝?要是自己喝,那人该是多残忍和嗜血,就像是无音一样,食之他人之血,来修复自己的身体。执起筷子,她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突然,她整个人愣住了——蓦然垂眸看着眼前的饭菜,她脑子里忽闪而来的想法,越加严重。那些人之所以送来这些可口的饭菜是为了让她们吃的好一些,身体壮了,以此来取需要的血量?但凡是人,普遍的常识都知道,只有身体健康了,再生能力才会增强,而血量,取了多少,再吃些大补的东西,回升的就会很快。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原来是这样.......意识到这个想法,她突然间莫名的笑了笑,看来重生阁的主子,真的很强大,利用别人,来取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一夜,安安静静的过去,她知道,明天,将会还有四个人滴血。算了一下,等第四天的时候,就会轮到她来滴血了,一碗的血量,若是照这样下去,她的身体,还要多久才可以恢复?***********************同一时间,另一面,凤城,客栈。雪无伤坐在椅子上,白月涯随侍在侧,房间内,燃着檀香,静谧中给人一丝安心。“还没有任何消息?”
雪无伤眉眼不抬的问。白月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嗯,殿下,这都快十天了,床榻上的那位女子也该醒了吧?”
雪无伤闻言,目光微闪,看向了床榻上的女子,“也许是受的折磨太多了,耗费了精力,本座已经给她输送了灵力,应该快醒了。”
“殿下,属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月涯试探性的说着。雪无伤没有说话,像是默许他可以说。沉吟了半晌,白月涯终是说道,“殿下,就因为她跟沐月舞长得相似,您就将她带了回来?这未免也有点太草率了吧,万一,她要是无音刻意派来的卧底怎么办?”
雪无伤目光炯炯,落在他的身上,“没有万一,本座自有分寸,白月涯,你担心的太过多余了。”
无音已经离开了傲风大陆,这一点,他可以确定。一晃眼,不过才十来天的时间,雪无伤整个人好似受了一大圈,面色也显得不太好,看上去,有几分憔悴。眉宇间总是若有若无的带着几抹愁绪,有担心,有牵挂,有思念.......“嗯.......”一声嘤咛,在安静的氛围中,缓缓传来——雪无伤心神一动,恍然走到床榻边。白月涯也有几分好奇,但也不敢离得太近,只得苦巴巴的在后面伸长了脖子看。雪无伤静静等着,一句话不曾说。床榻上的女子悠悠然睁开眼睛,卷翘的睫毛颤了颤,一双如含秋水的眸子里流淌着无辜和清纯。当她看到床边的雪无伤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好美的男人!雪无伤拧眉,冷漠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一句话,彻底让云清雅傻了,她叫什么名字?脑海中闪过几抹零碎的片段,云清雅头痛的朝床里面靠去,嘴里呓语不停,“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雪无伤忽然间有一种很不好的直觉,“本座在问你,叫什么名字?”
语气明显低沉,很严厉。云清雅只顾着甩着脑袋,嘴里一直在重复着刚才说的话,因为害怕,再加上面前的男人实在太过好看,她下意识的朝着雪无伤抱了过去,“救我,救我,救救我......”雪无伤看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盯着她含满水雾的眼睛,他一把拂开她,冷眼看着。云清雅彻底慌了神,整个人就像是傻了一样,抱着被子,浑身瑟瑟发抖的极为厉害。雪无伤看着她这个样子,彻底沉了脸。“殿下,怎么办?”
白月涯也觉得事情变得很麻烦。“看来她是受惊吓过度,导致神智有些不清楚。继续派人加紧崖下方圆百里的搜查,至于她,暂且先让她在这里休养。”
雪无伤漠然开口。若是以前,别说他会救一个女人,就是连看,他都觉得碍事。可现在,不同了,但凡是有关于沐月舞的一点蛛丝马迹,他都不想错过。这个女人是他在崖底救回来的,记得他刚见到她的时候,她是在河流下游的岸边,那时的她,穿的破破烂烂的,昏迷在岸边。看到她的身形,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沐月舞,但是走近才发现,不是。她的容貌虽与月舞有几分相似,但终究不是月舞。当时的他,便有一种直觉,一个好端端的女子为何会流落在崖底?身上大大小小的皮鞭伤,数不胜数,他便怀疑,也许跟月舞的失踪有关系。所以,他这才决定将云清雅带回来,只等着她醒了,询问她一些细节,没曾想,她居然因为惊吓过度,神经错乱。看来,他只能再两头忙活了,一来是不能停止崖底方圆的搜查,二来,得想办法治好眼前这个女子的紊乱的心神。一声吱吱喳喳的鸟叫忽然响起,雪无伤走至窗边,有一只雪白色的燕尾鸟飞来,脚上绑了一根竹管,雪无伤取下,随即将鸟放走,只见竹管里的纸条上写着:云清雅,花王国富商之女,曾弑姐杀夫,后被家族抛弃,失去踪迹。看着纸条上的字迹,雪无伤更加肯定,云清雅的失踪也许和能找到月舞,有着直接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总而言之,就是心底里突生而来的一个想法,很猛烈,也很肯定。“殿下,有消息了么?”
雪无伤这几天的奔波劳累,白月涯看在眼里,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可他也知道,无论他怎么劝,殿下都不会听进去的。“找最好的大夫,给她看病。”
雪无伤下了命令,随即走了出去。白月涯出门去找了大夫。房间内,只有云清雅一个人,她困惑的眨着眼睛,脑袋一直隐隐作痛,空白一片的同时,她想起来的,只有雪无伤那一张完美到令人心动的脸,不由得,她微微的露出一丝笑容,也许,一见倾心,就是她这样的吧。大脑中,只有雪无伤一个人影,她忽然间感觉很安心,很幸福。...........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顾一切爱上一个人,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她都爱,都会觉得,只要能够陪在自己身边,就是最好的。白月涯请了大夫进来,正瞧见云清雅傻傻的笑着,他不禁拧眉,这个女人,怎么看上去,像是在发花痴。吩咐着大夫给云清雅号脉,看病。云清雅像是有些害怕接触陌生人,见到大夫要给她号脉,她以为是要抓她,急忙朝里面翻了个滚儿,用被子盖住自己,“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大夫的年龄很大,已经有六十五岁的高龄了,花白的胡子微微一动,他慈祥的说着,“姑娘,莫怕,我不是来害你的。”
云清雅哪里听得进去,“我要见他,我要见他,不要丢下我,呜呜,你不要丢下我啊.......”白月涯起初还不知道云清雅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在听了一会儿之后,又想起了云清雅刚才的花痴样,他便瞬间明白了过来,“该死的臭丫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的声音实在是不小,有些厉吼。云清雅醒来后,胆子本来就不大,如今被他这么一训斥,哭的愈发厉害了,“呜呜,你不要打我呀,我要他,我要见他,救救我......”语无伦次的说话,彰显了她现在的确是神志不清,还一心只想着雪无伤。白月涯听得极其不耐烦起来,一把将云清雅从被子中拽出来,“死女人,我告诉你,你最好闭上你的嘴,再喊叫,当心我把你从窗户中扔出去!”
雪无伤从外面布置事情回来,刚一开门,便见着这一幕,他到也不生气,只是语气略有不悦,“月涯,你在干什么?”
白月涯气哼哼的将云清雅甩到一边,因为力气太大,云清雅一脑袋磕在了床柱上。雪无伤眉眼一沉,将迷迷糊糊的云清雅拉起来。云清雅疼的险些没有晕过去,正好瞧见雪无伤来到自己身边,整个人一下子就欢喜了起来。雪无伤眼底闪过一抹厌恶,让了位置,让大夫来给云清雅检查。云清雅一直盯着雪无伤看,时不时的笑上一笑,而后又垂下头,明显的是在看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发花痴了。大夫把完脉,说是云清雅气息不稳,受了惊讶,开了几副安神的方子,这才离去。“记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
雪无伤有些心急,很想让云清雅快点清醒过来,他好早日找到这件事情的端倪。查了这么多天,方圆百里他都搜遍了,还是没有沐月舞的消息,就算顺着整条河流的河域,他也都搜查,一无所获,而在得知凌天倾也在找沐月舞的时候,他刚才特意去打听了天灵宗那边的消息。对于沐月舞的消息,跟他这边的一样。如今,心中断定眼前这个女子是唯一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了,他又岂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这条线索。........云清雅只顾着看着他,摇了摇头,“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雪无伤看都不看云清雅,冷漠的言语,沉如寒冰的气息,完全就没有把云清雅当一个正常的女子来对待。这个女人真是糟蹋了眉宇间的那一抹清纯般的灵动,其实,若说这女子和月舞哪里长得像,除了身形差不多之外,就属眉宇间的那一抹灵气了。如今,眼前的女子,却是硬生生的毁了她在他眼中所看到的一切。若不是想要找到月舞,若不是眷恋着这一抹灵气,他对她的死活,概不放在眼中,任其自生自灭。白月涯握了握拳头,真想一拳头挥到眼前这个女子的脸上,还能再不要脸点不?忍无可忍,干脆无需再忍,他一步上前,不善的说着,“你最好老实些,要不然你就从哪来的滚哪去。”
云清雅睁着眼睛,眼泪突然唰唰的朝下落,没一会儿的功夫,落得越发猛了。雪无伤最烦这样的人,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完全没有月舞那种冷酷无情,动辄杀人,不让须眉的气概。云清雅可怜兮兮的就欲抓住雪无伤的衣摆,雪无伤冷眸倏然落在她的身上,她缩了缩手,脖颈一阵沉重,却是他出手将她打晕了。白月涯呼了一口气,“殿下,您还期望从这样的女人口中得到您想要知道的事情?”
雪无伤瞥他一眼,“本座想要知道一些事情和云清雅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完全是两回事。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只要她神智恢复,本座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撬开她的嘴,说出实话。”
“可是这个女人她对您明明......”“她们对本座怎样,本座就要对她们怎样?”
反问,让白月涯无从回答。雪无伤若有所思,“白月涯,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老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这些事情,是你该担心的么?”
“啊,呵呵,没什么啊,属下就是觉得......觉得像是云清雅这样的女人配不上殿下您,所以才看不过去的。属下没有别的意思......”“是么,月涯啊,你的年龄放在风王国来说,也就二十一二了吧。”
雪无伤语气冷淡。白月涯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抬头看着雪无伤,“是......是啊,殿下,您说这个干什么?”
忽然间,他心中有股不好的感觉。“该是到了娶亲的年龄了,你自小跟在本座身边,劳苦功高,假若你有什么中意的人,只管告诉本座,本座替你撮合撮合也成。”
白月涯吓得脸色都白了,连连摆手,“殿下,别......”雪无伤微有诧异,“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白月涯暗自告诉自己,一定要镇静,“属下只是不想离开殿下。”
雪无伤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室内陷入一片安静中。白月涯心里有些突突的,觉得房间内的气氛十分压抑。...实在是呆不下去,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雪无伤瞧着他异样的举动,眼光闪过一道疑惑,白月涯这是怎么了?*******************时间翩然如水,缓缓流逝,第五天的晚上,重生阁。沐月舞刚刚滴满了面前的一碗血,估摸着时间,眼看着狱卒将血碗带了出去,她的身体的力气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虽然体内的毒无法逼出来,灵力尚未恢复,但这几天的吃食还是很好的,托了好饭的福,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比刚来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琵琶骨被穿,左手臂虽然还无法动弹,但她却明白,只要得到一些上等的丹药,补补身体,等她完全健康了,毒就会逼出来,而灵力自然也就回来了。在这牢里,是绝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丹药的,既然如此,她这几天一定要想办法出去。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二十个人的血,也已经全部取了一遍,不知道下一次,那个残忍嗜血的‘主子’,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暗夜之中,大殿下,“主子,这都已经是第五天了,按照您的吩咐,血已经取了一个遍,主子,您这几天,觉得身体怎么样?”
黑袍男子微微闭眼,淡淡的道,“好很多了,果然,还是至阴体质之人的血管用。”
“是啊,还是主子英明,早在之前选人时,便选了他们二十个人,任谁也想不到,那二十个人都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人。”
修风的话,有着几抹轻快。主子早年间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导致了每一年的五月月圆之夜就要采血补气,从五月十五开始一天需要四碗阴年阴月阴时出生人的血,一共要用五天。今天是五月十九,也就是最后一晚了。过了今晚,主子的身体,一年都会健康如平常人。黑袍男子目光落在桌子上用红布盖住的托盘,那上面,盛着的,就是今晚的最后的四碗血了。用血泡过澡之后,这些血气会透过皮肤传到他的身体里,这样一来,他的身体,会渐渐好起来,再也不用日日夜夜忍受着走火入魔所带来的痛苦折磨了“主子,今晚过去,您就好了,我们要不要选个方式庆祝一下。”
修风是他身边最信赖的人。黑袍男子拧眉,蓝色的眸子折射出凛冽的光芒,“庆祝什么?多事。”
他横了修一眼,修立刻垂下了头,似是想要领罪。黑袍男子看着窗外,无风清爽,天色尚早,他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情来,“好久都没有玩玩了。”
修风下意识的一愣,随即问道,“主子,您想要玩什么?”
“这几天,取了那二十个人的血,想必他们的身体该是有些虚弱的,这要是以后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我可不希望看到一群病秧子。”
黑袍男子走至窗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主子,您是想.......”修风在旁猜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