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泽面色僵了僵,却也不能发作,只能笑道,“是本皇子失言了。”
正巧此时,二皇子夜玄霖与一位身着妃色紫绡翠纹裙的女子相携而来,夜玄泽就将眸光转向了这两人,“这位,便是二皇兄新得的美人吗?与锦王爷的倒是有得一拼。”
说话间,夜玄泽轻蔑的眸光极快的扫了眼巫月。“念慈见过锦王爷!见过三皇子!”
念慈乖巧的冲夜锦衣和夜玄泽福了一福,才跟着夜玄霖一起向厅中而去。念慈?巫月一边推着夜锦衣向里而去一边咀嚼着这个名字,或许,秦安的请求根本不需她说。“殿下,”就在此时,一个侍卫急匆匆进来向夜玄泽道,“公主殿下说她累了,让卑职替她谢过殿下的盛情。”
夜玄泽轻轻颔首,当下招呼众人坐下,之后寒暄了两句,便举杯冲夜玄霖道,“二皇兄一路辛苦了!此次若非二皇兄解了南浔水患,我怕是要愧疚终生。”
“三皇子严重了,”夜玄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淡淡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者那金锭之事与你也没有关系。父皇一定会明察的。”
夜玄泽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喜色,他听出来了,二皇子此刻是在向他示好。他不由又想到适才巫月被叫走之前说的话,秦安的仇人是怀远将军。那也就是说,二皇子与太尉府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无论以后如何,目前,他与二皇子倒是可以一致联手,这样才不至于被太尉府、被大皇子打压的太狠了。“多谢皇兄体谅!”
三皇子望向二皇子的眸光当下就热切、温柔起来。一杯酒下肚,夜玄泽当下又举杯望向夜锦衣,“此次多亏锦王爷明察秋毫,否则,就算南浔百姓不受其害,这些假金锭流入民间,也是一场浩劫,我敬王爷一杯。“夜锦衣瞥了眼夜玄泽举着的酒杯,“本王虽没死,但伤却颇重,三皇子是不是急切盼着本王死啊?”
一想到巫月体内的长生果之毒正是这夜玄泽所下,夜锦衣是铁了心与他杠上了,就连以往疏离的客气也撇了不要了。正厅中的气氛顿时凝滞、尴尬起来。“呵呵。”
一旁的夜玄霖轻笑一声,眸光闪了闪,举起面前的酒杯向三皇子道,“三皇子,受伤的人不宜饮酒,皇兄陪你这杯。”
“多谢皇兄!”
夜玄霖这明显的示好,瞬间扫去夜玄泽心中的不快,让他脸上的笑意也多出了两分真心。不过片刻,他眸光扫到殷勤为夜锦衣布菜的巫月,这刚刚好了一点的心情瞬间就又糟了起来。他心思转了转,扫了眼念慈,看向夜玄霖道,“这位念慈姑娘,皇兄打算如何安置?”
“待回去之后,我会禀明父皇,纳她做侧妃。”
夜玄霖淡淡道。即便不是青瓷,也唯有她,与青瓷最像了。好似早就料到夜玄霖会这般回答,夜玄泽唇角浮起一抹笑意,“二皇兄果然是重情之人,”说话间,他已转眸望向夜锦衣,“锦王爷,不知你打算如何安置巫月姑娘?”
呵!巫月心中冷笑一声,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夜玄泽说不出什么好话,果然是一肚子的坏水。不过,夜锦衣是如何打算他们的以后的,她还真有那么一丢丢好奇。但再好奇,那也是她和夜锦衣的事,在这里,尤其是在夜玄泽面前,她绝不会给夜锦衣难堪。“三皇子,”所以,不待夜锦衣开口,她已经抢先一步道,“听你说这话,就知道你是一个薄情之人。王爷最最宠爱的白侧妃刚刚失踪,王爷还正苦苦寻找她的下落,你就着急让王爷另外纳妃,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一口恶气,顿时卡在夜玄泽胸口处。白怜儿失踪?旁人知不知道,他不清楚,但他可以肯定,巫月绝对知道,城门外那个就是货真价实的白怜儿。此刻,这女人,不但要颠倒黑白,还要倒打一耙,还真是从未见过这般刁钻、可恶的女人。夜玄泽是怒极而笑,而后出口的话愈发不客气,“嗤,巫月姑娘是怕王爷不给你名分,所以急急撇清关系吗?”
“名分?”
巫月眨了眨眼,一脸好奇,“那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吗?”
说着,她偏头望向夜锦衣,冲他面前的红枣血燕努了努嘴,“王爷,我想要那个。”
夜锦衣不语,修长的、好看的手指缓缓拿起白瓷调羹舀了一勺,又凑到自己唇边吹了吹,这才缓缓往巫月唇边送去。众人瞠目结舌。巫月笑吟吟将那勺红枣血燕一口饮下,舔了舔唇,“还要。”
夜锦衣依旧不语,可手上动作却毫不迟疑,又舀了一勺,凑近唇边吹了吹,送到巫月唇边。巫月又慢慢将这一勺喝完。这才转眸,望向眸中神色不定的夜玄泽笑道,“三皇子这么巴巴的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和我抢王爷的血燕?那可不行,那是给王爷补血用的。如果是白侧妃,说不定还行。”
“哦,对了,三皇子究竟有没有差人去询问玉柔公主,她究竟请白侧妃去做什么了?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比我家王爷的伤还重要?”
巫月眸子撑的大大的,一脸天真好奇。夜玄泽却恨不得过去扯掉她的脸皮,之前听白怜儿和夜玉柔说巫月牙尖嘴利,他还不怎么觉得,此刻他已恨不得敲掉她那一口银牙。对夜玄泽不善的眸光,巫月好似分毫没有察觉,又为夜锦衣夹了一筷子小天酥,颇有点狗仗人势的瞪向他,“三皇子,你说话呀!我家王爷最最宠爱的白侧妃呢?”
夜锦衣默默横了巫月一眼,这丫头坏起来真是不要不要的。不过,他喜欢。“三皇子,莫不是你与怜儿也是青梅竹马,所以趁本王受伤,就让玉柔公主将怜儿哄骗回去了?”
夜锦衣清浅的声音不紧不慢响起,更是当下毒死人。青梅正是因为与郭权青梅竹马,所以才被硬塞给皇后,又硬塞到锦王府,所以一直心怀不轨。夜锦衣如此说,已是堂而皇之在说淑妃将白怜儿赐给他是没安好心,更是将白怜儿失踪的事情全都赖在他夜玄泽头上。夜玄泽气的攥着酒盏的手指都泛了青,太阳穴处的青筋更是突突直跳,良久,他却还是道,“王爷说笑了。白侧妃是否是玉柔公主带走还尚未可知,怎会又与本皇子扯上关系?”
“不是,最好。”
夜锦衣垂眸,伸手夹了一个银耳桂花鱼条放在巫月眼前的小碟子中。夜玄泽那个气啊,这两人是一唱一和。巫月是没脸没皮,又死咬着白怜儿的事,仿若一只团起来的刺猬,让他无从下口。夜锦衣是冷着脸,时不时丢出一支毒箭,就正中他的心口。心思转来转去,夜玄泽虽心有不甘,但却也知道在这两人面前,口舌上他是绝对讨不到半分便宜。因此,他只能忍着怒气暂时将巫月放过,将眸光转向二皇子夜玄霖,默默拉近两人的关系。夜玄泽不来招惹巫月和夜锦衣,两人自然也不主动去招惹他,只管自己悠闲自得、旁若无人的用膳,你给我夹一筷子,我喂你一口。这画面,落在夜玄泽眼中那是恬不知耻、死皮懒脸,可落在夜玄霖身旁的念慈眼中,那叫一个羡慕向往。她偷偷转眸瞥了眼身旁的夜玄霖,不由轻叹了口气,眼圈不觉有些泛红。夜玄霖不是对她不好,对她宠的紧。但,也只是宠,没有爱。就仿若只是一个物件,或者小猫小狗这般的动物,心情不好了,或者心情好了,召来把玩把玩,不高兴了,就算她再怎么样用尽手段,也不会多看她一眼。但巫月和夜锦衣之间,却明显不是这样,作为一个女人,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们与她和夜玄霖之间的不同。话不投机半句多。夜锦衣吃饱喝足,丝毫没有再留下的意思,当下向两人告辞,“本王身受重伤,行动不便,要休养两日,明日就不与你们一起回临安了。”
“王爷随意,一切自然依王爷的身体为重。”
夜玄泽非常识趣。“王爷保重,等回到临安,本皇子再前去登门道谢。”
夜玄霖这话说的倒是颇为真诚。无论如何,若非大理寺出手,如今别说他,就怕秦安也不知道青瓷已香消玉殒。“二皇子客气,本王随时恭候!”
目送夜锦衣和巫月离去之后,三皇子当下便斥退厅中服侍的婢女、小厮,二皇子也打发了念慈,顿时空荡荡的正厅中便只余夜玄泽、夜玄霖两人。“二哥!”
没了外人,夜玄泽当下对夜玄霖亲近起来,“这次多亏了你,不然,父皇还不一定要怎么处罚我呢。”
“都说了,这不关你的事。”
夜玄霖眸中波光闪了闪,看向夜玄泽道,“这两年,我不在临安,朝中许多事也都不甚清楚,今日正巧你我兄弟相聚,不妨说来听听,佐以下酒,如何?尤其是新晋的怀远将军,当时与南巫一战,我倒是听南荆的大将军提起,说郭松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