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生辰。准确的说,是他入了广和楼之后的他蓝文轩的第一个生辰,飞雨不但没有姓氏,甚至连自己的生辰都不知道。所以他提议,他们两个就公用一个生辰。他蓝文轩的生辰,便是他飞雨的生辰。他见飞雨羡慕他的姓氏,他说,他会禀明了父亲,让他也姓蓝。可这数十年,他见蓝晨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这事一直都还没有来得及向蓝晨提起。“飞雨!”
终于,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蓝文轩的眼眶滚落。生他的是父母,伴他一起长大的,却是飞雨。戏台上,看着他比女子还要娇媚的模样,他甚至有的时候会想,倘若他真的是女子多好,那样他就可以娶他,这样,他们就可以永远的在一起。当然,这念头,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他知道,飞雨最痛恨别人说他像女子。“飞雨!”
他又唤了一声,撕心裂肺,痛彻心底。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都化成了一声重重的叹息。一旁的蓝楚楚掩着唇,红了眼圈。若非是为了救她,飞雨也不会……“王爷!”
蓝文轩抱着飞雨起身,看向夜锦衣,“我想带他回蓝府。”
他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飞雨,“我答应过他,让他姓蓝。这边……”“这边事了,我替你进宫去向皇上复命。”
不待蓝文轩话说完,夜锦衣已然截断,“你好好安葬他。”
一直被夜锦衣忽视的夜绣,转眸望向蓝文轩怀中的男子,浑身是血,模样却比女子还要美,只是这两人的情形有些太过亲昵。她不由撇了撇嘴,“蓝公子,原来你真的喜欢男人啊!真没看……”“夜绣!”
夜锦衣转眸看向夜绣,眸底一片冰冷。“夜小姐!”
蓝楚楚红着眼圈瞪向夜绣,若非她出言挑唆郭松,郭松又岂会突然对她出手,飞雨又岂会拼死相救?骤然被两人呵斥,夜绣怔了怔,看了眼夜锦衣,又望了眼蓝楚楚,突然狠狠一跺脚,“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你们干嘛一个个这样看着我,做这种伤风败俗……”“啪!”
夜绣的话还未说完,蓝楚楚已大步走到她面前,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将她后面讥讽的话语打断。“你……”夜绣捂着脸颊狠狠瞪了一眼蓝楚楚,转眸向夜锦衣哭道,“哥哥,她打我……”“呵呵呵呵……”就在此时,蓝文轩突然轻笑起来。只是那笑声苦涩、凄凉至极。他那温柔的目光一直黏在飞雨身上,“断袖之癖,喜欢男人。呵呵呵,我多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有劳王爷!”
他看了眼夜锦衣,抱着飞雨一步步远去。漫天的飞雪迷蒙了蓝文轩的视线,落入他心中,片片寒凉,犹如怀中渐冷的飞雨的身体。比起那些流言蜚语,此刻的失去,才真正的让他痛彻心扉!倘若时光可以倒流,他宁愿承受十倍、百倍、千倍的诽谤,也绝不会疏远他一下。只是人死又岂能复生,时光又岂能倒流?流言啊,就如这飞落的雪花,会零落成泥,最终会看不出任何的痕迹……飞雨,我明白的是不是太迟了?他垂眸看向怀中的少年,飞雨,你说我身上的铠甲好看,那以后,我就再不脱下来。这世上既然没有了霍小玉,又怎会有李益?那折《灞桥伤别》以后不唱也罢!从今之后,我蓝文轩也替你活着,替你蓝飞雨活着。生辰我们一起过,姓氏我们一同用,就连这性命,也是你我二人的。飞雨,你可开心?夜锦衣的视线从那渐渐消失在大雪中的人影上收回,看向身旁依旧一脸不服气的夜绣,“来人,送她回府,将她交给锦瑟郡主,没有本王命令,不许她出府一步。”
“哥哥,我不走,我……”“夜绣!”
夜锦衣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夜绣的话,“有些事,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别逼本王大义灭亲!”
第一次对锦瑟郡主出手,他念在她年幼无知,念在安王的面子上,没有重罚。这一次,又差点害了蓝楚楚,他念在真正的夜锦衣的面子上,也饶过她。再有下次,可就别怪他无情!他眸底的寒意,比这漫天的飞雪还要冷,冻得夜绣生生打了个冷颤,一字不敢再多言,乖乖跟着侍卫而去。“王爷!”
就在此时,袁宝疾步而来,“启禀王爷,吕庄内所有叛乱士兵全部束手就擒,只是怀远将军下落不明,卑职已令人循着足迹去追。另外,夏小姐杀了秦飞乐。”
夜锦衣越过袁宝向他身后看去,韩若兰正扶着脸色惨白,手上、裙裾上沾染了鲜血的夏亦若向这边而来。“见过锦王爷!”
韩若兰轻叹了口气,冲夜锦衣福了一福,“此次多亏王爷及时带人赶到,若兰多谢王爷救命之恩。那秦飞乐,是……是若兰杀的,亦若只是拦我没拦住。”
完全处于呆滞状态的夏亦若骤然转眸看向韩若兰,如死灰般的眸子动了动,鼻子微微泛酸。她恨死了秦飞乐!夏轻歌数次告诉她,让她别与秦飞乐走的太近,说秦飞乐品行不端,可她却一直都没有听进去。直到今日,她被骗来这吕庄,又和着秦飞乐骗了韩若兰。见到韩若兰后,她才真正明白,秦飞乐的最终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她哥哥夏轻歌。之前被夜玉柔陷害利用,她已经暗恨自己没用,没想到同样的错误,她竟然又烦了一次,她恨自己,更恨那诱骗了她的秦飞乐,所以刚才混乱,她鬼使神差就拿了剑杀了仓皇逃命的秦飞乐。那滚烫的鲜血溅到她身上的时候,她整个人才清醒过来,才开始后怕。“果真如此?”
夜锦衣的眸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没有拆穿韩若兰的谎言。“是!”
韩若兰握紧了夏亦若的手。“此事,本王会据实向皇上回禀。”
说罢,夜锦衣看向一旁的慕晴,“六公主那边的事情可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