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惑众，还敢蛊惑本门弟子！”
道玄真人怒斥一声。便见弟子之中，凌空飞起一把长剑，以风雷之势，贯穿了司藤肩膀，将她钉在了镇妖塔的墙壁上。“掌门，杀了她，为死去的师兄们报仇。”
“杀了她。”
“斩妖除魔，就在此时。”
一声声高亢的声音，此起彼伏。道玄真人将目光落到了项玉书身上，意味深长道：“徒儿，此妖物既然是你带上来的，之前弟子的死，可以说也是因你而起，今日便由你来了结了她吧，给你的师弟们做一个榜样。”
“玉书师兄，为死去的师兄们报仇啊。”
“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众人高声喊着。他们对司藤的好感都来自于项玉书，眼下得知她竟然是妖物之后，在多年来道玄真人的三观侵蚀下，对待妖物早已是见之必杀，从来不会去管好或者坏。项玉书拖着像是灌了铅的双脚，无比沉重的移动着。这咫尺之间的距离，却像是一道天堑，让他每走一步，都心如刀绞，剧痛不已。最终。他还是来到了司藤面前，红着眼眶问道：“之前死去的师弟们，都是你下的手吗。”
“是。”
司藤闭着眼睛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当初在山下的那些经历，都是你设计好的么。”
项玉书痛心疾首道。司藤流着泪苦笑道：“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你们这些修仙门派，自诩人间正道，就肆意残害我们妖族，将我们妖族捕杀残害，甚至是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镇妖塔之中，残忍的汲取他们的修为灵力，将他们当做你们饲养的宠物一般，任由你们践踏，你们所谓的正义，又能好到哪里去么？”
“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魔鬼罢了！”
“当初在山下遇到你，自然都是我精心设计的一个局，若非如此，你又怎么可能带我上山，帮助我在山上落脚。”
项玉书满是不信道：“怎么可能，当初你为了救我连内丹都给了我，若不是遇到一处福地洞天，你现在都不可能化形，我也不可能这么快踏足神境，起码还要上百年的时间。”
司藤嘴角泛起一抹苦涩：“为了这一天，我妖族牺牲了数十名神境修为的前辈，在那山洞里面兵解自身，才让那里的灵气变得如此浓郁，而那个洞府，自然也是我假装在无意中带你寻找到的。”
“不然，你真的以为，这世上还有什么大能修士的洞府，等着你去捡漏的吗。”
项玉书不敢置信道：“那你对我的感情呢，也是逢场作戏，就没有半点动心么？”
闻言，司藤沉默了。如水的眸子，并不敢去对视项玉书的目光，只是偏着头道：“你觉得有就有，你觉得没有就没有。”
“可惜，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着，终究是中了你们的奸计。”
说着，司藤抬头瞥了一眼背后的镇妖塔，神情黯然道：“爹娘，诸位长辈，司藤无能，不能将你们从镇妖塔之中救出来，辜负了族人的期望，就让司藤先走一步吧。”
“这些卑劣的人类，总有一天会为他们的恶行遭到报应的。”
项玉书瞪着眼睛道：“你说什么，你的父母也在这镇妖塔之中？”
“不光是我的父母，还有我族的长辈，都被你们关在了这里面。”
司藤道，“我们本在大山之中修行，从来没有害过别人，只求早日能够破界飞升，然而你们这些自诩正道人士，打着斩妖除魔的旗号，对我族残杀无道，修为高深的被你们抓来压榨灵力，修为低的就被你们打的形神俱灭。”
“当初要不是那时候正好不在山上，早已成了你们剑下亡魂。”
“天道万物，人虽然是万族之灵长，难道就容不下这个世界上的其他族群了吗，非要赶尽杀绝，到底谁才是恶魔！”
一声声质问，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先前喊打喊杀的弟子们，此刻都不禁陷入了疑惑之中。回想过去。他们诛杀的那些妖物，似乎还真如司藤所说，一直都在山上修炼，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去残害普通人。“偶尔有一两个心思怀的妖族，魔物干了一些天怒人怨的事情，你们就要把他们的罪名全部加在我们的头上，人有好人坏人，妖难道就没有了吗。”
“如果按照你们的逻辑，这世上手段残忍，杀害的普通人不计其数，这样说来，你们人类是不是也应该罪该万死，也被人这么关起来！”
“如果不是，那你们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让我们来为那极个别的蛀虫承担后果。”
“说到底，不就是为了一己私利，随便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司藤深情的望着项玉书，喃喃道：“没想到，我一直深爱着的玉书哥哥，竟然也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我以为你和其他修士不同的，看来是我看走眼了，动手吧。”
项玉书手持长剑，手却是在颤抖着。尽管他知道镇妖塔的作用，但打心底里，其实是并不赞同自己师尊这么做的。但每一次，道玄真人都用大义来当说辞，说什么不这么做的话，剑门的弟子修为就赶不上其他门派，到时候别说回到巅峰，甚至还要远远落后其他门派。真要是这样，他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如今被司藤毫不留情的撕下了最后这块遮羞布，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其他弟子们，也都不再说话，也不喊打喊杀了。道玄真人眼看气氛有些不对劲儿，怒斥道：“妖言惑众，你们不要被她的言语蛊惑了，妖物自古以来便残忍嗜杀，茹毛饮血，这是他们的天性，怎么可能改的过来，即便现在不做，以后也肯定会做，妖物屠城，谋害百姓的事情，还看得少了吗。”
“玉书，你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一剑了结了他！”
“快啊！”
震耳欲聋的怒斥生，响彻在镇妖塔。项玉书看着手里的长剑，缓缓拿起，却始终下不了那个手。良久后，项玉书忽然转头面向道玄真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道：“师尊，司藤说的不无道理啊，不能将少数妖物做下的孽怪到他们头上，这没有道理啊，放了司藤吧，不要杀她，她已经够可怜了。”
“弟子愿意用性命担保，如果司藤真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来，一切后果都让弟子来承担。”
道玄真人听得两眼圆瞪，气得浑身发抖道：“逆徒，你竟然为了一个妖物下跪求情，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她可是亲手杀了你的师弟，你竟然还为她求情？”
“现在马上给我杀了她，为师可以原谅你刚刚说的傻话。”
项玉书埋着头，痛苦道：“对不起师尊，徒儿做不到，他们明明没有错，是我们错了，为什么还要让徒儿下这个手，徒儿真的做不到。”
司藤闻言，心中无比的敢动，她甚至今天已经不可能再有更好的结果，也不想让项玉书因为她，和师门决裂，凄惨道：“玉书哥哥，杀了我吧，如今事情败露，我知道我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不想再把你牵连进来。”
“我死了，这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能在临死之前，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我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再奢求其他。”
项玉书用力的摇着头：“不……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绝不会！”
挂满了眼泪的眸子里，像是已经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