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
苏蕴然愣住。“对啊,你家。”
吴青林说。苏蕴然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原身除了和吴青林的这个家之外,还有一个家,她的娘家。只不过,因为当初原身是因为父亲生病朝吴家借了钱,还不起,被继母逼着嫁给吴青林的,自从结婚之后,原身再没有回过娘家,而她的娘家人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不过,比起原身对继母绵绵不绝地怨怼,苏蕴然认为,早在原身继母朝李荷花伸手借钱之前,两个人恐怕就已经谈好这笔钱要怎么还了,被蒙在鼓里的大概只有原身自己。结合原身母亲去世后,父亲对待她的态度,以及最后连追带打不让她继续读书,苏蕴然也没什么心情与之来往,干脆地说:“不用。”
“不用?”
这回纳闷的人变成了吴青林。“嗯,不用。”
吴青林莫名地看了看两个孩子,吴墨言学着苏蕴然的样子摊了摊手,吴青林只好作罢。“那就别的事情,抓紧办,我看家里粮食也不是很多,到时候你愿意带上就带上,不愿意带上,给村民分了也行。”
苏蕴然再次挑了挑眉毛,意外这男人没有直接说把粮食给他娘和他的兄弟们。礼尚往来,苏蕴然问:“吴青荷怎么样?”
“他自己躺不住,伤口不好长,有点儿烂,你甭管这事,要怨也只能怨他自己。”
苏蕴然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三观很正,棒棒哒。”
吴青林:“……”他满脑袋问号。苏蕴然却没有多说,因为雨又大了一些,屋里也下起淅沥小雨,她和吴青林不得不想办法抢救家里唯一的一张火炕。一晚上来回折腾,好不容易熬到清晨,已是筋疲力尽,吃了个早饭,吴青林就和村民们一起去水道清理泥沙。苏蕴然也没闲着,和其他村民一起到田里查看情况。今天的雨不算大,天有微微放晴的意思,但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大家走在山下时难免更加小心。这时,北边忽然传来一声大喊。“快来人啊,快来人,跑了!猪跑了!”
一开始,苏蕴然他们还没听清楚,等到听清是猪跑了,大家脸色都是一变。今年的粮食变成了这样,如果猪再跑了,那过年之后大家就把嘴一拴等死吧。于是一群人掉头就往北山跑,就见吴勇连六神无主地站在山坡上,七八尺高的汉子,眼睛却是通红,走几步就抹一把脸。“怎么回事?”
刘小华带头问道。“我不知道。”
吴连勇又抹了一把脸,哽咽着开口,“这几天大家不都忙着躲雨救田嘛,我就忘了喂猪了,今天想起来跑过来一看,猪不见了!”
众人脸色又是一变。大家先前都太热情了,都想把猪养好,但突如其来的这场大雨打乱了大家的阵脚,都以为会有人去喂,却忘了大家都和自己一样,忙着让小溪增加排水量,忙着保护田地,却唯独忘了相互问一问有没有喂猪。现在,包括一头大猪在内和几头小猪一起,全都不见了。“怎么办啊?”
刘小华和张秀和看过来。“别着急,”苏蕴然站出来,“谁知道最后一次见到猪是什么时候?”
“两天前,我来喂过!”
人群里走出一个人,是鳏夫吴梁勇,“但是之后轮到我值班,我就……”他同样一脸的自责,难以自持。苏蕴然摆了摆手,“除此之外,还有人见过猪吗?”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摇头。“那现场还有什么痕迹吗?”
苏蕴然问。“又下雨下了这么久,哪里还有啊?”
吴勇连哭丧着脸,“我已经在这里转了好几圈了,什么都没有。”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再次落回苏蕴然身上,希望她能给一个办法。“大猪带着小猪,又下着雨,想找个合适生存的地方应该并不容易,大家不如想一想,方圆五里之内,有没有什么适合躲风避雨,又有吃的得地方?”
被她这么一说,大家纷纷冷静下来。略微沉寂了一会儿,忽然有人开口,“我知道了,就在这里往北,有一个山洞,适合将大猪带着小猪过去。”
“我也想起来了,从这里往西走,翻过两三个山头以后,有一片山崖,底下也可以居住。”
“我觉得,你们说的都太理想化了,那头老母猪也不知道去没去过这些地方,它会不会带着它的猪崽子们回它以前居住的地方了,我觉得那里也挺适合居住的。”
“那就去看看!”
“我去叫人!”
“我去拿工具!”
众人分散行动,没一会儿,集结了十几个精壮青年回来,前去清理水道的吴青林也在其中。经过综合分析,苏蕴然认为,老母猪回以前住的地方的可能性比较大,一群男人开始浩浩荡荡往山上前进。临走之前,苏蕴然再三的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猪再不好抓,也不如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这话苏蕴然说过许多次,但大多数人都不以为意,原因无他,太穷了,物质太贫乏了。来这里之前,苏蕴然还曾在网上看到过一个笑话,据说这个年代里,有人刚穿了新衣服就跌了一跤,跌跤摔破了衣服,穿衣服的人嚎啕不止,说:宁可自己受伤,也不希望衣服坏掉。物质的严重匮乏让人们都失去了最简单的对于价值的判断,有什么东西会比一个人自己的身体健康、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呢?吴青林带人走后,苏蕴然和刘小华一群女人们清理起排水渠来。下雨从山上冲下来许多水土,冲到排水渠里之后有一些随着水流被冲到下游,而有一些则永久地沉积在排水渠里。苏蕴然就带着人把排水渠清理干净,尽量多地增加排水量。刘小华忍不住唏嘘,“蕴然,幸亏之前你让咱们挖了这道排水渠,要不然,真不知道这么大的雨该怎么办。就是山那边的两块地,这回估计彻底没法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