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不禁让同路回来的几个人跟着皱眉,这么长时间了,苏蕴然在他们村里不说跟宝贝疙瘩似的,可谁见了不得尊敬地问候一声,可是现在,竟然被人呼来喝去的。这就是苏蕴然的娘家人?怪不得结婚两年,苏蕴然都没回过娘家!他们有心帮着说两句,但……似乎又没有立场,只好纷纷看向苏蕴然。“苏蕴然啊,她已经死了。”
苏蕴然说。她双手环胸,眼睛刀子似的盯着苏向前。此话一出,就连树上的鸟雀都停止了叽叽喳喳。苏向前没反应过来,竟然又脱下另一只鞋朝苏蕴然砸了过来,哪知道这次用力过大,竟然差点儿从小推车上栽下来。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指着苏蕴然,再一次说:“她死了,那你是什么?少他娘给我装蒜!赶紧给我想办法解决问题,要不然,我就不走了!我住到你家!”
他那破风箱一样的喉咙里呼噜呼噜个不停,好像随时都能吐出一口浓痰来,听得人厌恶不已。“这么看来,我说苏蕴然死了,你还不相信了?”
“哼,你以为我是吃什么长大的?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
“也好,那你就住吧。”
众人愕然,再一次纷纷看向苏蕴然。这么久以来,他们还没见过苏蕴然这么好说话过呢。苏蕴然扭头看向了吴青林,“不介意咱家养条流浪狗吧?”
“……”吴青林嘴唇使劲儿抿了一下才压下嘴角的弧度,点了下头,“不介意。”
“我听说,现在登报断绝关系的很常见,你介意我登一个吗?”
“当然不。”
吴青林说。如果说林美凤,吴青林还能忍受的话,那么,从他见到吴向前的那一刻起,他就恨不能把这老头甩到粪坑里去。“那回头我们去登一个。”
“没问题。”
两人一唱一和,很快解决了问题。林美凤和苏向前以及他们的两个儿子却神色大变,林美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脱口而出:“你敢和我们断绝关系?”
“我为什么不敢?”
苏蕴然好笑。都什么时候了,还当她是以前那个软弱可欺的苏蕴然吗?林美凤眼睛瞪得溜圆,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年头,娘家是女人的依仗,女人在婆家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娘家的影响,苏蕴然怎么敢跟他们断绝关系?“我苏蕴然,不需要一群烂泥一样的娘家。”
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苏家人显然就是名副其实的猪队友。“这事你替我安排一下,尽快做。”
苏蕴然又对吴青林说。吴青林自是点头,“好。”
“你真是脑子坏掉了!我看你以后怎么办?到时候,你跑回来求我们我们也不同意!”
林美凤破口大骂起来。苏向前气得手指着苏蕴然哆嗦个不停,苏蕴然看都没看他一眼,提着铁锨从几人身边经过。这时,吴家桥村里的几个人才逐渐回过神来。几人纷纷摇头,都是涨了见识的模样。“这都什么人啊?”
“就是,我说蕴然怎么从来不回娘家呢,敢情是一群蛀虫。”
“这可比蛀虫可怕多了,瞧瞧,多恶心!”
几人一边议论一边也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苏向前喉咙里呼啦呼啦几声,终于再也受不了,一头栽到了地上。这回林美凤只顾着叉腰对着苏蕴然大骂,竟然没有转移苏向前,让苏向前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回了家,吴青林的眉头还皱着,“才两年时间而已,怎么他们变成了这样?”
他分明记得结婚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苏向前也比现在和善得多。“岁月是把杀猪刀。”
苏蕴然说,“何况,以前也没好到哪儿去。”
在林美凤日复一日地挑唆下,曾经答应前妻要好好照顾苏蕴然的苏向前,早已把承诺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心只把儿子捧在心头,口口声声要让苏蕴然扶弟弟扶弟弟,做个心无旁骛的扶弟魔。小时候两个弟弟擦拭擦尿都让什么都不会的苏蕴然来做不说,稍有差错动辄打骂,简直比地主家的小丫鬟还惨。原主唯一坚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读书,读书离开家,离开这个地方,到更大的地方去。这是原主唯一想做的事。可是,时运不济,上完高中再无学可上,等待的命运只有嫁人,价值只有二十块钱。没了原身的帮扶,林美凤和她的两个儿子本身又不是个勤快的,这两年生活想必更加不如从前。本身能力没有提高,所用的手段也只就只剩下那些下三滥的。吴青林见苏蕴然脸色没有任何改观,便又问了一遍,“真想断绝关系啊?”
苏蕴然屏息感受了一下,满心灼烧的愤怒似乎在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再也没有出现过。她徐徐吐了口气,点了点头。想来,这是她们俩共同的追求。“那我替你安排一下?找个人?”
吴青林又说。“嗯,辛苦你了。”
“娘,你别生气,别难过,你不要他们了,你还有我们呢,我不那么对你,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吴墨言扑过来,抱住苏蕴然的大腿,小嘴别提多甜了。吴思言不像吴墨言那么会说,便抱住苏蕴然的另一条大腿,用力点了点头,“我也对娘好。”
苏蕴然心中一暖,上辈子她的父母去世得比较早,留下来的家产虽多,但她刚刚十八岁,亲人就都走了。为了接管家产,她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一点儿一点儿经营农场、牧场,努力将其发扬光大。刚要点头,手也被人握住了。“还有我。”
吴青林说。“……”苏蕴然睁开眼,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凑得什么热闹?”
“我怎么不能凑了?”
男人冤枉。“走开。”
苏蕴然抽回手搂住两个孩子,“谁知道你这种人一年中能见几次面,本身咱俩也没什么感情,万一你将来遇到个更可心的,说不定比现在还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