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这种床,兴奋得在床上爬来爬去。吴青林买的票刚好是一个上下铺,两个小的爬到上面玩会儿,再爬到下面玩会儿,玩得不亦乐乎。苏蕴然略作休息后把东西整理了一下,急需吃掉的东西拿出来,还能存放一下的放好,吴青林去打了一壶水,回来之后分在搪瓷缸子里晾着。火车很快开始开动,苏蕴然开始感受最原始的火车“哐当哐当”的推背感。她选择的是上铺,因为吴青林手长脚长,如果是在上面,似乎连身体都伸展不开。在看过落日熔金之后,苏蕴然很快抱着吴思言睡去。她没有注意到吴青林偶尔落在她身上的,略带疑惑和好奇的目光。火车一走便是两天,期间数次停下,一开始苏蕴然不明白为什么,直至吴青林说是等着让车。约莫是为了防止火车相撞,让行驶在接下来同一条轨道上的火车先过去的意思。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多小时停下来加煤。之后,他们换了一列火车继续向南,两岸的风景肉眼可见的不一样起来。从粗狂的山川、草原,到温柔的江南水乡,直至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爹,还没到吗?”
五六天的火车坐下来,吴墨言的屁股都快麻了,这一路上,他最多能在火车里转转,其他时间既不能跑跑跳跳,也不能大喊大叫,就算有苏蕴然不断给讲故事,也要憋疯了。不只是吴墨言,苏蕴然也快憋疯了。“咱们还得多久?”
她上辈子最远的出行也没有坐过这么久的火车,长时间在各种气味的熏陶下,苏蕴然觉得自己的鼻子都快失灵了。“我问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吴青林说。然而,没等苏蕴然和孩子们欢呼雀跃,吴青林又说:“下了火车应该会有人来接咱们,这边我也是第一次来,等找到人,咱们略微休息一会儿,就可以过去了,不过大概还得坐船。”
“坐船?”
两个小的又兴奋起来。他们还没坐过船呢。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温柔中带着丝丝水汽,气候和吴家桥村截然不同。苏蕴然心里一动,连忙翻了翻包袱,确认一个黄色的布包还在里面才松了口气。“怎么了?”
“出门的时候,一个大娘给我包的一包土,说是我和孩子们没出过远门,怕去了之后不适应,就闻闻咱们的泥土味,实在严重的话,就捏一小搓泡水喝。”
吴青林恍然,“我当年离家的时候也是这样来着。”
两人相视一笑,趁两个小孩不注意,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顺着苏蕴然的指缝插了进去。一个多小时后,火车缓缓到站。吴青林拎起已经减轻许多的行李,同上车时一样,抱上孩子,拉起苏蕴然下了车。一下车,四个人瞬间被人群淹没。苏蕴然不管是往前看,还是往后看,都一眼望不到头。而且,这个年代的人穿的都差不多,一直吵吵嚷嚷,哪里找得到吴青林所说的前来接他们的人。好不容易挤出站台,苏蕴然的鞋子差点被人踩掉一只。吴青林扶着苏蕴然重新穿好鞋子,才恍然听到有人在叫他们。两人抬头望去,发现在前面不远处有人正在朝他们奋力挥手。吴青林于是也朝对方挥了挥手,带着苏蕴然他们过去,好不容易挤到跟前,两人热切地相互拍着肩膀,为在这里见到对方而意外。好一番寒暄之后,吴青林给苏蕴然介绍,“我的好兄弟,也是我领导家的大儿子,姓肖,叫肖国平。”
苏蕴然含笑点头,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觉得肖国平在看她的时候,笑容很注意地收敛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