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贸然出头了？”
苏蕴然揉揉他的脑袋，“放心吧，既然打得出去，我必然收得回来，不会有问题的。”
吴墨言和吴思言都听不懂什么叫做打得出去，收得回来，他们只知道苏蕴然一人给他们塞了个昨天才编的小竹篮子，三人一人拎着一个往海边走去。刚一过去，孙玉兰就朝他们喊了起来，“蕴然快来，这边好多。”
孙玉兰以前并不热衷挖海鲜，但自从跟苏蕴然学会了怎么做海鲜，她一下子就痴迷狂热起来。不只是她，她家男人和孩子以前都觉得吃饭如上刑一般，这两天却一到吃饭时间就眼巴巴到饭桌上坐着，别提多积极了。苏蕴然带着孩子过去道了谢，孙玉兰又问：“怎么样？今天领到了吗？”
“没有。”
“还没有？”
孙玉兰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吸引了不远处的一些人纷纷往这边看。苏蕴然带着孩子们一边挖海鲜，一边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孙玉兰着急坏了，“他们怎么这样？以前分明没有这样的规定！这男人不在家，我们还不能吃饭了吗？”
苏蕴然笑笑，像对吴墨言他们说的一样，对孙玉兰也说了一遍。孙玉兰却不像两个孩子那样好骗，苏蕴然刚来，人生地不熟，男人也不在，没有人从中帮忙说话，怎么可能办得了事？“要不，我去把我家的领出来，你们先用着。”
孙玉兰热情地说。苏蕴然心中大为感动，前世她喜欢了各种尔虞我诈，相互算计，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如此纯炙的友谊。“谢谢嫂子，今天晚上再说，我家里的粮食还够吃一天呢。”
海风拂过，此话在空中打着卷落入其他人的耳朵里，有些人得意地撇了撇嘴。苏蕴然不以为意。今天赶海回去时间稍微晚了一些，苏蕴然原本每天都在这个时候给他们喝一碗麦乳精的。在苏蕴然看来，这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也算是为数不多的能够在这个年代给孩子补身体的奶类了。连续几天冲麦乳精，今天苏蕴然还没动手，吴墨言和吴思言就齐刷刷看向她。小眼神一眨不眨地，十分可爱。可是，苏蕴然说：“今天我们有别的安排，不能吃麦乳精，等下午回来再给你们喝。”
两人立刻从麦乳精上收回目光，恍然大悟似的，“要去领和面嘛？”
“对，不过，今天得辛苦你们两个了。”
苏蕴然去盛放碗筷的柜子里翻了翻，把吴青林一个皱巴巴的饭盒拿了出来。洗干净之后，递给吴墨言，又进屋拿了两张饭票，交给了吴思言。“走吧。”
苏蕴然说。“就这样？”
吴墨言颠了颠那个破饭盆。“就这样！”
苏蕴然拉过两个孩子耳语了几句，两双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于是，在太阳最热的时候，苏蕴然带着两个孩子出门了。两个人绕着西边没有人住的几间空房离开，家属区里没有人发觉。等走出家属区的范围，母子三人直奔营区。营区是两名荷枪实弹的战士再把守，炎炎烈日之下，身体站得笔直，热得浑身直冒油。苏蕴然朝吴墨言抬了抬下巴，吴墨言就拉着妹妹走了过去。刚走到近前，一名士兵就朝他们看了过来。“小同志，你们来做什么？现在还不到吃饭的时间。”
吴墨言听见说话，很正式地站直了身体，双脚并拢，缓缓向对方敬了个礼。守卫士兵似乎觉得挺有意思，也像吴墨言和吴思言还了个礼。“叔叔，现在不是吃饭时间，什么时候是吃饭时间啊？”
“得十二点。”
值班人员说。“那能不能请叔叔到时候去帮我们打个饭啊，我们家没有饭吃了，我和我妹妹好饿。”
“好饿。”
吴思言附和。她微微低着头，两根短短的小手指头无措地搅在一起，动不动就捂一捂肚子，别提有多招人心疼了。“这个……”值班人员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小朋友，恐怕不行，叔叔中午还要值班。”
吴思言的眼泪顿时掉在了地上，砸了一个坑。值班人员心头一软，连忙说：“不过，不过你们可以在这里等一等，一会儿就有人下班，你们可以让他们帮帮忙。”
“好吧，那谢谢叔叔。”
吴墨言一个懂事的大哥哥似的，拉着吴思言走开了。两人也没有远走，就在营区对面的大树下蹲着，眼巴巴地看着门口。吴思言一脸混沌和担心，时不时还会有恐惧自小脸上一划而过。直到过了一个多小时，苏蕴然才带着满心的忧虑徐徐上场。没一会儿，络绎不绝地有人开始从营区里走出来。吴墨言拉了吴思言好几下，终于把她拖到营区门口。“爷爷，爷爷！”
拽吴思言拽的，吴墨言竟然喘起了粗气，“能请你帮个忙吗？”
肖兴德针对前天刚发生的事开了一个下午的会，正琢磨会上的内容是怎么回事，冷不防两条大腿猛地被抱住了。“爷爷，求求你。”
吴思言跟着喊道。肖兴德低头看了看两人，“你们俩是……”“爷爷，你帮我们打点饭吧，我娘给了饭票的，你帮我们打点饭吧，我们要饿死了。”
吴思言不敢和肖兴德说话，就趴在他的身上“抽噎”个不停。肖兴德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接过吴墨言手里那个用到发旧已经不再整洁的将饭盆，再一次沉声问道：“你们也是家属区的？”
“嗯，我爹上船去了，我娘带我们去领和面，家里已经一点儿余粮都没有了。”
一边说，吴思言的眼泪再一次“啪嗒啪嗒”掉下来。苏蕴然：“……”以前没看出来，这位竟然还是个演技派。“你的意思是说，你爹上船去了，你娘拿着你爹的证件领不出米和面来？”
“对！”
两个小孩脆生生的异口同声。“我娘怕我们挨饿，还跑去咨询了妇女办，妇女办也说办不了。老爷爷，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