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孙玉兰正陪着吴墨言和吴思言在家门口的大树下坐着，远远地看到苏蕴然就朝她扑了过去。苏蕴然挨个揉揉脑袋，见苏蕴然回来，孙玉兰有些尴尬。“两个孩子说什么都不肯睡觉，非要等你回来。”
苏蕴然笑了笑，跟孙玉兰道了谢。见苏蕴然并不在意，孙玉兰松了口气，这才问：“谁找你啊？什么事儿？”
“就昨天晚上的事儿呗。”
孙玉兰恍然。“那……怎么办呢？总不会要求你……”她一言难尽中又透着庆幸的目光叫苏蕴然哭笑不得，连忙摆了摆手，“嫂子想哪儿去了，领导说，尽快让肖锦瑟结婚，不过，我觉得这不是个好的解决办法。”
“什么不好？这不挺好的吗？等她结了婚，被男人收拾两回，再生个孩子，肯定就老实了。”
这与肖兴德如出一辙的话叫苏蕴然无语，只好摇了摇头。“恐怕不见得。”
“怎么说？”
“肖锦瑟这些年被惯坏了，可不像是嫁个人就能死心的。”
孙玉兰顿时提高了声音，“那怎么办？”
苏蕴然摊了摊手。事实上，借孩子的嘴巴骂一骂肖锦瑟已经是她能做的极致了，她的身份不适合跟着孩子一起破口大骂。还得想个办法才行，肖锦瑟可不像个省油的灯，没有边界感便罢了，还可能会仗势欺人。带着孩子们睡了一觉之后，苏蕴然又去了农场。这一片地方极大，有的地方还存着积水，没有积水的地方则长满了各种草。担心草木茂盛的地方会有蛇虫，苏蕴然没有进得太深。吴墨言和吴思言本来一直在跑着玩，吴墨言忽然跑过来问：“肖爷爷今天找你，是谈农场的事吗？”
“差不多。”
“所以现在这么多地都是我们家的了？”
“怎么可能？就算拿下来，也不过是拿到管理权罢了，想要做什么，必须得打报告才行。”
吴墨言有点儿不满意，两只小手交错着抱在胸前。“我还以为拿下来就是咱们家的了呢。”
“你的梦做得很好，不如你来规划规划，这片地做什么好？”
苏蕴然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吴墨言竟然真说起了自己的想法。“有水有草的，如果是我，就用来放牛。”
苏蕴然：“……”刚刚她就在犹豫，这么多草，就算雇人拔草，也得大半个月的时间起步。如果是让动物来吃，那就可太轻松了。这不是现成的粮仓吗？唯一的麻烦是：这里不是农场，而是牧场了。想要说服肖兴德恐怕会有些困难。除此之外，粮种好弄，但开发成牧场就得需要很多的牛犊、羊羔什么的，恐怕岛上数量并不多。苏蕴然望着这茫茫一片绿油油，转身朝两个小屁孩一挥手，“走，回家！”
吴墨言多机灵，立刻问：“你真想在这里放牛啊？”
言语之间，已经是不可抑制地得意。这孩子一有点儿小成绩就禁不住得意，苏蕴然故意逗他，“谁说的？我还想在这里养鸡养鸭养鹅。”
“这么多？”
“对，不如你帮我想想，该怎么养吧？这么多东西，不能混着住吧？”
“那肯定不行，妹妹你觉得呢？”
走得时间长了，吴思言有点儿跟不上，她的身体还是前些年亏损太多了，苏蕴然捞过她抱在怀里，勾了勾她的鼻尖，“思思怎么想？”
“盖房子，在那边住牛、马，这些，可以上山吃草。”
吴思言趴在苏蕴然的脖子上指了指不远处的山脚。“行，既然你们俩那么有想法，回去给我画个牛棚出来吧，到时候挤了牛奶，给你俩多喝两碗。”
“我们来画？”
吴墨言又惊讶起来。以前在吴家桥村的时候，苏蕴然的纸笔都特别珍贵，苏蕴然从来不让他们碰。“嗯，你们来画，我看看谁画的好，到时候就按照谁的来建。”
两个人都没意见，一回到家就钻进了屋子，小心地每人取了两张纸，又找了两支铅笔。苏蕴然找了两块他们从庞家拿回来的木头废料做尺子，就也伏案忙碌起来。傍晚，孙玉兰家的两个儿子放学回来了，院子里立刻响起了孙玉兰大呼小叫着让孩子们不要去海边的声音。隔着墙头，苏蕴然朝两人招招手。赵安宁和赵康平纷纷跑了过来，两人现在对苏蕴然拥有十级滤镜和无敌崇拜，原因自然是苏蕴然能把孙玉兰只能做成黑暗料理的海鲜做得美味。“婶子，有什么事吗？”
赵安宁今年9岁，赵康平还不到8岁，两个人都晒得黑乎乎的。“你们上几年级了？”
两人齐刷刷伸出一根手指头。原来，两人是去年一起上的一年级，升班考试的时候，都没有考过，被留级了。“怎么了？婶子，你有什么事？我们哥俩一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苏蕴然失笑，把自己列好的表格递到两人面前，“我有一件事情非常好奇，想让你们替我去统计一下。”
“统计？什么叫统计？”
“嗯……就是我想知道一样东西的数量，想让你们帮我去问问每家每户都有多少，然后你们给我算出总共有多少，数量不能出错，你们可以做到吗？”
赵安宁和赵康平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问清楚去哪里问，立刻就出发了。不一会儿，孙玉兰走过来，“蕴然，你让他们去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想知道嘛。”
“可是，你就算再想知道，也没人会告诉你啊。”
孙玉兰哭笑不得，“你忘了咱们养鸡都不能超过三只了？”
苏蕴然：“……”她还真给忘了。“算了，我去叫他们回来。”
苏蕴然正要下楼，孙玉兰又把她叫住，“算了，等跑累了，自然就回来了。”
“那我给他们做点好吃的。”
中午做的面条还没吃，苏蕴然便煮了一锅面条，又用孙玉兰小菜园里的菜做了几个菜码和卤子，就是地道的卤面了。一直等到天黑，赵安宁和赵康平回来了。然而，当两人把那张纸递到苏蕴然面前，苏蕴然不免有些愕然。“你们……确定这是那些村民告诉你的？”
苏蕴然看着两个等着表扬的小伙子，嘴角一阵抽搐。虽然她不提倡打骂孩子，但是……直接胡写一通也是不被允许的。“不是他们告诉我们的，是我们自己数的。”
赵安宁说。苏蕴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孙玉兰。孙玉兰二话不说在赵安宁的后脑勺上扇了一下，“人家傻啦？让你自己数家里养了多少东西？”
“我们干嘛要通过他们的同意？蕴然婶婶既然让我们去统计，肯定想知道真的，我们当然知道他们不会告诉我们真的，就偷偷爬到他们家的墙头上数的。”
苏蕴然：“……”敢情只有她自己忘了没人会告诉她家里到底养了多少东西。孙玉兰彻底无语了，“你们……你们……没人发现你们吧？”
“趁他们发现之前，我们就跑了。”
赵康平偷偷吃了一口菜，含糊地跟着点头。赵远征在一旁哈哈大笑，“不愧是我儿子，来吧，吃饭吧。”
隔壁小厨娘做的饭菜，他都已经迫不及待了。孙玉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开始拿碗盛面条。苏蕴然仔细把表格已经填上的部分看了一遍，显然，大家偷偷饲养的数量已经超出了所谓的规定。如果她把这些收集起来，应该能解约很长时间，当然，前提是大家得同意。“说起来，我们今天还搞了个统计呢。”
赵远征说。他都忘了有多少年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跟两个儿子一起抢饭吃，说气话来不清不楚的，叫孙玉兰嫌弃不已。“统计营区的人都是哪里来的？”
苏蕴然说。“嗯嗯嗯。”
赵远征狂点头。苏蕴然失笑，肖兴德嘴硬归嘴硬，倒是个实干派。既然这样，事情就好办了。隔了两天，苏蕴然拿着新鲜出炉的牛棚和鸡棚设计图稿，去找了肖兴德。肖兴德一听苏蕴然的计划就皱起了眉，“牧场？不是农场吗？你这样做，全区的粮食从哪儿来？”
“时移世易嘛，领导，如果我们从现在开始养鸭子，有那么多现成的草在，直接把鸭子赶紧去吃就行了，如果只是吃的话，两个多月就可以了。如果继续做农场，两个多月，大概刚刚把草清干净吧？还不能阻止后续继续长。”
苏蕴然双手一摊，“是吃肉，还是种粮，领导你考虑一下。”
肖兴德：“……”他才刚接受了苏蕴然上次的说辞，兴致满满准备给全区的同志提供更好的粮食供给，现在倒好，粮食没有了，改成鸭子了。“这么一大片，你就准备只养鸭子？”
“还有鸡、鹅、牛、羊。如果我没有猜错，咱们这里的士兵，还是以北方的居多吧？”
“……”肖兴德捏了捏眉心，干脆不去研究苏蕴然那份计划了，“那你说说，你想养的这些东西从哪里来？”
“嘿嘿，”苏蕴然笑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肖兴德，“这就需要领导帮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