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蕴然抱着一堆布料从国营商场出来就看到这样混乱的一幕,她踮起脚尖往人群里看了看,本来还好奇到底是谁被打了,忽然就觉得不太对劲儿。好像有孩子在喊“不要打我爹”!苏蕴然皱了皱眉,顾不得多想,连忙冲了进去。扒开人群,果然就见狼狈的父子四人,还有人叫嚣着“人贩子”什么的。苏蕴然哭笑不得。她深吸一口气,高声叫了起来,“行了!这个不是人贩子,是现役的大兵哥啊!”
此话一出,人们才渐渐平静下来,相互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苏蕴然叹了口气,过去把围着吴青林的几个人拉开,从吴青林口袋里掏了掏,把他的证件掏了出来。“大家看清楚,真不是人贩子,今天我们一家从岛上过来买东西,怕孩子走丢了才把孩子拴起来的。”
苏蕴然一过来,吴思言就紧紧挨着她,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看样子被吓到了。苏蕴然搂了搂小姑娘,不等她再说话,刚刚那女人再次叫了起来,“可是我儿子怎么和你们在一起?你们还说你们不是人贩子?你们必须得跟我去公安局!”
“你儿子……”苏蕴然皱眉,正要反驳,忽然想起了小石头,“你是说小石头?”
苏蕴然拍了拍吴思言的背,放开她把小石头抱了起来。那女人直接扑了过来,身手就抢。苏蕴然不知道这人是真是假,自然不肯松手。吴青林帮着苏蕴然抵挡住那个女人,“同志,你冷静一点儿,同志!关于小石头的事我们可以说清楚!”
街上一群人都懵了,有的人想相信吴青林,可现在又很明显,这个小一点儿的孩子好像不是吴青林的孩子。女人扯着小石头不松手,哭得几乎要晕倒过去。苏蕴然见状只好说:“同志,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咱们从人群里选一个人,让他先抱着孩子,你看可以吗?”
女人警惕地瞪着她,她不相信苏蕴然,只怕是苏蕴然为了转移孩子另外找的同伙。“这样,这个人你来选,怎么样?”
苏蕴然说。女人很年轻,论年龄,和苏蕴然差不多,她六神无主地左右看了看,不知该相信谁。“给我吧,我来抱孩子。”
一个身着公安制服的男人站了出来。女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下,苏蕴然和吴青林也没有负担地把孩子递了过去。苏蕴然活动了一下酸疼的手臂,又把她和吴青林的身份介绍了一遍。“目前,他在岛上任团长,我是岛上牧场的场长,都是可以查得到的,你们可以尽管去查。这个孩子也不是我们偷的,是不久前我家儿子因为在国营饭店吃饭走丢,找到我儿子时,找到了这个孩子,这些在派出所也有记录,当时,我们甚至出动了这里的武装部帮忙寻找,你们都可以去进行查证。”
苏蕴然不徐不疾,一字一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随后,她手一抬做了个请的姿势,“您现在能说一下您的情况吗?您是小石头的什么人?”
“我是他什么人,”女人还没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是他娘啊。”
苏蕴然看了看小石头。其实她刚刚就看见了,小石头一直雀跃着想要这个女人抱他,嘴巴里“妈、妈”地叫着。这会儿,女人一哭,小石头朝这边扑的力度就更大了。“嗐,这一看就是亲娘,孩子找她呢。”
“是啊,是啊。”
“我看也像是真的。”
那名公安同志看了看苏蕴然他们,把孩子递了过去。一抱到小石头,女人就再次哭了起来。苏蕴然见状松了口气,和吴青林对视了一眼,这才看见吴青林刚刚应该是被打到了,脸有些肿。她有点儿哭笑不得,其他人见状纷纷散了。等那女人冷静得差不多了,苏蕴然才得以询问她的情况。这一问才发现,情况竟然和他们最初设想的差不多,女人叫张小霜,和苏蕴然一样大,是这座小县城县长温经略的媳妇。刚十八岁,她就被人介绍和退伍转业回来的大龄剩男结了婚。男人在老家没呆几天,就去了地方上任。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安局副局长干到县长,温经略用了好几年的时间,直到今年,才把张小霜母子从老家接过来。这一来,张小霜就发现问题了。温经略是个工作狂,每周最多回两次家,回家也没什么话,顶多看看孩子、睡睡觉,而平时,进进出出他家的则是跟在温经略身边的那个女秘书。张小霜没怎么读过书,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因为女秘书连温经略贴身穿的内裤都要管。她跟温经略试着说了两次,温经略都没在意,再提,就成了她事多。张小霜在这边没有亲戚朋友,每个月温经略给了钱也不知道怎么花,前几个月苦闷得久了,本想带儿子上街逛逛,可哪里想到,不过一转身的时间,孩子就没了。孩子丢了以后,温经略罕见得发了大火,发动了许多人去找,可是,孩子没找到,温经略更不回家了。今天如果不是张小霜觉得快要过年了,仗着胆子再出来走走,恐怕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撞上苏蕴然他们呢。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几个人一起去了一趟当初苏蕴然报案的公安局。当初的人贩子段瑞达和他的小舅子已经被发配到监狱里去了,不光要坐牢,还要干活反省。听说小石头终于找到家人了,公安局的同志也非常高兴。倒是张小霜十分不好意思,对着吴青林和苏蕴然连连道歉。“嫁真对不住,吴同志,我没弄清情况就乱喊乱叫,让人把你打了,这样,咱们去看看吧,你是保家卫国的好同志,可不能被打坏了。”
苏蕴然就看了看吴青林,她出来的时候骚乱就已经发生了,吴青林一味护着孩子们,也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