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夏月手里拎着一个本子，递给苏蕴然。“我把来年的计划做了一遍，你看看要没有什么问题，开年以后我们就这么干。”
苏蕴然给她挑了个大拇指，这本来是年前需要做好的，但她弄别的就给忘了。苏蕴然翻看的工夫，苗夏月问：“隔壁拜年了吗？”
“拜了啊。”
苏蕴然奇怪，就连肖锦瑟那边，该拜年也拜年了。“今天我看孙玉兰带着东西一家家给咱们的人拜年呢。”
苏蕴然张了张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苗夏月耸了耸肩，为人倒是坦诚。“给我送了块猪肉，盖在鸭蛋底下，不知道给别人送的什么。”
苏蕴然笑了，“给你你就吃，她不说是拜年吗？”
“哪有这样拜年的？”
苗夏月不是傻子，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现在拿了吃了，回头孙玉兰找她办事，她是办还是不办？“可人家打着拜年的名义去的不是吗？她又没说要收买你，改吃吃呗。师出有名，以后她来找你，也不怕麻烦。”
苗夏月摇了摇头。她打心眼里看不上孙玉兰这样的人，也不想跟这样的人来往。“我把东西拿过来了，你吃吧。”
“……”这一瞬间，苏蕴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她扭头一看，地上还真放了个篮子，上面是鹅蛋，下面鼓鼓囊囊地放着一块肉。苏蕴然没辙，只好给她换了两罐麦乳精放进去。“这样行了吧？”
苗夏月这才笑着站起身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了，你看看其他人……”“好，我听你的。”
苏蕴然笑着把苗夏月送出了门，回身时正对上孙玉兰站在二楼往这边看。四目相对，孙玉兰朝她笑了笑。苏蕴然：“……”她觉得挺没意思的。不过，转念想想，她也挺佩服孙玉兰的，明知道自己不被待见，还能这么淡定地一次次凑上来笼络人心。她亦是淡淡地微微一笑，进了门。不说百分之百，但苏蕴然的内心里还是挺相信养鸭场这几个人的。这会儿，吴青林从外面进来，眉头皱着。“隔壁这是干什么？总是往这边窥视。”
苏蕴然怔了一下，哑然失笑。她忘了吴青林的敏感，这种在战场上下来的人，有种天生敏锐的直觉。沉吟了一生，苏蕴然把最近孙玉兰在做的事跟他说了说。吴青林：“……我看是闲坏了。”
“其实也是件好事，那间养鸭场做起来，总比那样浪费好，哪怕是多产一个鸭蛋，也能让营里的士兵多吃一个。”
“你啊。”
吴青林手在苏蕴然的手上点了点，“心胸太大。别忘了，小人难防。”
苏蕴然却不这么想。“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况且，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谁来谁去各凭心意，我这里又不是找不到人干活？总归各自承担结果就行了。”
苏蕴然从始至终都比别人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养猪场里的猪马上就要出栏了，母猪也又下崽了，现在连大带小，差不多也有百多十头猪了，等再转过年来，我预计发展到五百头成猪，保持这个速度，月月都能让大家有肉吃，再供应给岸上的各处，我就又有一笔持续性的收入了。”
等手里的钱越攒越多，她就可以资助一些项目的发展了。除此之外，她还得给两个孩子分别攒一笔钱。目前她说不准孩子们将来要走哪一条路，准备的钱只能多，不能少。与其求爷爷告奶奶地等着别人批条子，哪有自给自足来得痛快。穷家富路，就是这个道理。吴青林听着苏蕴然来回嘟囔直摇头，这一家人几乎都被她算计到了。这辈子能碰到苏蕴然，是他和两个孩子的福气。晚上闲着没事，苏蕴然把这一年来存的钱搬出来，一股脑倒在床上，带着吴青林和两个孩子数钱。数完之后，苏蕴然从中拿出一部分，“这是我们一家人一年的嚼用。”
然后又从中拿出一部分，“这是平时修修补补和咱们制衣裳的钱。”
“……这是一部分作为发展养羊场的基础资金。”
“……这些拿出来给思言和墨言备用，读书、请老师什么的。”
“还有我们专门的钱？”
吴思言惊讶。在老家的时候，她可从来没见奶奶往外掏过钱。“当然了，你们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啊。”
苏蕴然在她的小鼻子上点了点，继续数钱。一摞一摞又一摞，苏蕴然都分得清清楚楚。最后剩下一些，见苏蕴然半晌没说话，吴墨言好奇地问：“这些干嘛用？”
“嗯……我想了想，我们家这一年来所有的支出大概就这些了。所以，这些钱，我们是捐出去呢？还是存起来呢？”
“存起来。”
“存起来！”
两个小的异口同声。吴青林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见两个小孩吝啬鬼一样的样子，不免皱了皱眉。苏蕴然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谁又不是个财迷呢？“嗯……这样，你们过了年也有六岁了，以后呢，我每个月给你们两块钱，你们可以自由支配，怎么样？”
吴青林本来只是略皱了一下的眉头，这下深深拧了起来。在他看来，小孩要什么钱？吴思言和吴墨言也双双愣住了，“我们？”
“嗯，对！”
苏蕴然抽出四块钱，分别给他们两块。“这些钱呢，你们可以拿着买东西，买你们想要的东西都可以，或者你们想存起来也可以，回头我们去找庞爷爷给你们做个存钱罐，你们每个月拿了钱都可以存进去，想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块钱该不该拿。“好像……别的小孩都没有钱。”
吴思言弱弱地说。“管别人做什么，做我们自己就行，给你们你们就拿着。”
“我们乱花怎么办？”
“那就乱花呗，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
这个说法再次把父子三人震撼了，本来只是两双乌溜溜的眼睛，这回吴青林也瞪眼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