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蕴然明白了。这是要让领导们看呢。恐怕还真像秦大春所说的,这个记过的出力是下不来了。正如苏蕴然所想的,孙玉兰一连在卫生院躺了三天,每天都哼哼唧唧各种不舒服。这就苦了她的三个孩子。原本赵安宁和赵康平就被孙玉兰养的不会做饭,大家关系也还可以,其实到别人家吃个饭也不是不行。可是让孙玉兰这么一搞,大家都怕这三个孩子吃了他们家的饭会不舒服,一时间竟然没人管饭。赵远征刚回来就遇上两个饿得嗷嗷直哭的孩子,再一问,媳妇竟然进了卫生院了,更是着急。可是,不等他了解情况,军区通知全军营级以上的干部集合。赵远征只能先把孩子打发了,在他看来,孩子饿能有多饿,最多一顿饭没吃好。赵远征匆匆过去,刚列队就觉得别人看他的目光不对劲儿,心中不禁觉得奇怪。列队之后,请政委庄向荣讲话,庄向荣喊道:“赵远征!”
赵远征不明所以,只能出列。高喊了一声“到”之后,就听庄向荣讲道:“战士与家属是一个整体,目前在列的各位,要在完成自身战斗任务、学习任务之后,将我们宣扬的精神传播给各位家属,引导她们撑起我们的半边天,保障咱们的后勤正常运转。其他各位我相信都是这么做的,但是赵远征同志!”
赵远征心头一凛,颤栗的感觉涌上心头。“你没有在日常当中起到引导、规劝的作用,致使孙玉兰同志在家属区里制造、传播流言,对同为军属的同志进行侮辱。甚至在事情发生之后,非但不进行悔改,还要以自杀来威胁对方,威胁军区,影响十分恶劣!”
庄向荣恼火而威严的声音响在面前,赵远征茫然地抬头望去,只看到他的嘴巴一开一合,无情极了。“现在,军区对你做出记过处理,希望你尽快对此做出改正!”
赵远征呆呆地站着,一时间忘了所有反应。人群渐渐散了,他忽然间好像听到一句,“本来好像是低调处理的,但因为他媳妇干的那事,政委十分生气。”
“……”他丢了魂一样出了军区,再次迎上三个孩子讨债的脸,赵小丫年纪小,最不经饿,见到他就苦着扑上来。赵远征更是十分生气。拖着三个孩子冲去了卫生院,孙玉兰正躺在病床上睡觉。他一把过去把孙玉兰掀了下来,吼道:“你怎么还睡得着?”
孙玉兰睡的正香,看到赵远征立刻笑了起来,“老赵你回来了?你怎么样?累不累?”
赵远征:“……”他胸膛不住地起伏着,但这份关心又叫他发不出火,只能黑着脸看着她。孙玉兰呆呆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渐渐回过神来。“怎么了?该不会是……”“你到底都做了什么?你知道我走到今天有多么不容易吗?”
他是内陆人,他不喜欢水,也不喜欢海,但是他坚持着,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坚持了这么多年,就想要能够再升一升。可现在呢?一个大过!“我,我……”孙玉兰六神无主,“我都这样了,他们不是应该不处分你了吗?怎么还……”赵远征觉得自己都快疯了,“你威胁领导?你怎么想的?你竟然威胁领导?你让人家以后怎么看我?”
“我,我,怎么会呢?他们差点逼死我,他们还怎么敢?”
“他们怎么不敢?”
赵远征终于控制不住地大喊起来,“你也不想想那是谁?那是领导!全军区最大的领导!你不好好表态,你干嘛呢?你竟然想要威胁他们?全军区多少家属?如果都像你一样,领导们一旦想处分谁,对方家属也直接上个吊,喝个药算了!当着军区所有干部的面处分我,孙玉兰,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
赵小丫何曾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吓得哭了起来。赵安宁和赵康平反而是一声也不敢哭,缩着脑袋鹌鹑一样不敢去看赵远征。孙玉兰还是不能理解,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分明苏蕴然都不敢让她上门去道歉了。“你简直是疯了!”
赵远征又吼了一声,扭头走了。孙玉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跌跌撞撞跟着赵远征就要回去,没料到自己竟然被人拦住。“孙同志,请你把你这几天的住院费用和医药费用结一下?”
“什么?”
“住院的床铺费,医药费,因为您不是战士,所以要付钱。现在十七块八毛二。”
“……”借口自己回家拿钱,孙玉兰终于从卫生院出来,赵远征早已不见了人影。这不是孙玉兰想要的结果,这是她从未想过的结果!匆匆忙忙回到家的时候,隔壁正飘出扑鼻的香味。三个孩子眼巴巴看着,赵远征把锅碗瓢盆弄得哐哐作响,偶尔有人看到她,远远地礼貌而尴尬地朝她笑一下,竟然连话都不说。孙玉兰想不通,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儿子,帮我去捡个鸡蛋。”
苏蕴然在喊。“思思先把这个汤喝了,墨言不要争,妹妹是女孩子,女孩子身体娇气,要多吃一点儿补一补。”
苏蕴然又说。可能会有的争执没有出现,隔壁的一切仿佛都那么和谐。反观自己家里,赵小丫在哭,两个孩子在叫,赵远征在发脾气……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苏蕴然从屋里出来,正好看到孙玉兰呆呆地往自己家里看。她礼貌地笑了一下,走到院子里开始摘菜。孙玉兰怔怔地看着,忽地心中更为恼火。凭什么自己折腾来折腾去,竟然变得更加倒霉了,苏蕴然什么都不用做别人都向着她?她直接冲了过去,尖锐地吼了起来:“你现在满意了吧?苏蕴然,你把我们害成这个样子,你现在满意了吧?高兴了吧?”
苏蕴然愕然,这孙玉兰也太会倒打一耙了。她脚下一连往后挪了好几步,拉开了自己与孙玉兰的距离。